林新一倒没注意到,领导正在满意地视察着他的工作。
他现在完全被眼前这具特殊的尸体给吸引住了:
“创面平整,创缘整齐,无重复切割形成的尖锐皮瓣。”
“头部从第3颈椎斜行离断。”
“骨质断端光滑,无重复锯痕、砍痕、切痕。”
简而言之,就是这位死者的颈部伤口...非常光滑。
而且没有重复切割的痕迹,创伤属于一次性形成。
他的脑袋就像是在断头台上被百斤铡刀一刀斩下一样,连骨头都瞬间齐根斩断。
但问题是,这家伙当时是在高速行驶的过山车上。
谁能在这种地方抄起大刀,以不输断头台的力量,往死者脖子上来上一下?
“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林新一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这样匪夷所思的案例。
要知道,砍头可是项技术活。
脖子上有骨骼有韧带有血管,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般人真没办法一刀两断。
他以前碰到的几个断头案,基本都是死者在死亡后,凶手为了分块丢弃,而用锐器反复切割造成的。
这种死者在生前被人一刀斩下脑袋的情况,他的职业生涯里还从未有过。
“帮我把脑袋递一下。”
他想了一想,对旁边担任助手的小松巡查吩咐道。
死者的人头在当时很幸运地掉在了车厢里,算是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啊?”小松巡查的表情很是僵硬。
“死者的脑袋,递过来。”林新一随口补充。
他观察得过于专注,都忘了自己的助手其实还是新手。
“嗯...”小松巡查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脸色僵硬地拿起人头,缓缓递了过来。
林新一二话不说接过人头,尝试着把死者的颈部断面上安。
这一安,竟然能严丝合缝地安上去。
这说明凶器不仅是某种“锐器”,而且刃身极薄,出刀极快。
脖子和脑袋的接口处只有一道细细的血线,这么一接上去,就好像脑袋和身体还连在一起一样。
而把脑袋和脖子接到一起看,林新一更是直观地发现,那创口的创缘竟是还隐隐带着一些弧度。
“凶器恐怕不是刀。”
“刀砍出来的创缘应该是平直的,不可能会这样带有弧度。”
“这种创口...线,是线!”
看着死者脖颈上那道隐隐带着弧度的血线,林新一终于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类似的伤口他其实也见过,只不过不是在尸体上。
那是他在做人体损伤鉴定的时候,从一个骑车被风筝线割到喉咙的受害者提供的现场伤口照片上看到的。
既然创口类似于骑车被风筝线割喉,那这一次凶手的手法应该就是...
“在飞驰的过山车上用线斩首?”
“他是在过山车进入下坡隧道的时候,在死者脖子上套了线圈,又想办法把线圈固定在了沿途轨道或墙壁上,利用过山车的速度,把死者的脑袋砍下来了?”
林新一推测出了一个杀人手法。
但紧接着他就开始怀疑自己:
“这...这真的能行吗?”
这个手法的操作难度,未免也太大了一点。
下坡的过山车,那速度能不被吓哭就不错了,还得往别人脖子上套线圈?
这是杀人还是耍杂技啊?
林新一仍旧困囿于现实世界里的常识,就算已经推测出了凶器是线,也不敢轻下定论。
“不过...如果凶手的杀人手法真有这么夸张。”
“那他在杀人后,恐怕根本就没办法清理留在现场的杀人道具。”
想到这里,林新一马上转过头去,对身边忙着拍照的鉴识课警员说道:
“联系一下负责调查案发现场的那边,问问他们有没有在现场发现可疑物品。”
“没有。”那警员直接回答道。
“没有?”林新一微微一愣:“你都没联系那边,怎么知道现场没有发现?”
“额...”
那警员一脸无辜地挠了挠头,指着一旁在那过山车上搜搜找找的同事说道:
“他们不就是在这里调查现场吗?”
“用不着联系,一看就知道他们还没发现什么啊!”
“我...”
林新一讶异地张大了嘴巴:
“我让你们去勘察现场...”
“你、你们就全都围在这辆抵达终点的过山车勘察?”
“隧道呢?隧道那边没派人过去吗?!!”
“没....没啊。”一群天线宝宝两眼无辜地看了过来。
林新一:“.......”
人是在隧道死的,隧道才是案发现场。
这些家伙不去隧道勘察,反而全部围着已经开到终点的过山车寻找线索。
“你们在这跟我玩刻舟求剑呢?!”
“因为剑是从船尾掉进江里的,你们就等船开到码头,再去船尾找剑?!”
“对、对不起!”
警员们战战兢兢地鞠躬致歉,态度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