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夜深人静。
一个身影鬼鬼祟祟溜进杏花胡同,在沈家门前站定,看着六号的门牌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脚尖踩着墙面,三两下,利索地翻上去,再纵身一跃,轻巧落地,没有惊动任何人。
胡同里都是四合院,每家的大小有些差距,但格局都一样。因为都是小四合院,全是一进院落,不存在二门前院后院后罩房,对门就是厅堂加正房,左右东西厢房,大门旁边设有两三间倒座。根据“上厕所、下厨房”“东厨司命”的说法,厨房在东厢房一侧的南边。
黄家以前就住在这里,杨冬冬来过不少回,因此熟门熟路,很快摸了过去。
这是所有人的想法。卤水是在厨房做的吧?那么制作卤水必备的中药香料最可能在哪里?自然是厨房。当然,秘方这种东西得严防死守,或许沈煦会觉得厨房不安全,另藏别处。但第一搜索厨房的原则是没错的。
黄老太与沈煦矛盾已久,从沈煦搬过来后,就格外关注他。黄老太察觉到一点规律。沈煦卤水做得勤快,但香料却不是天天买。一般一周买一次,一次一大包,都是用同样的纸包装着。但纸包上没有任何图案和字样,看不出是在哪里买的。
黄老太之所以敢肯定里头是香料,那是因为香料味道重,她曾特意与沈煦擦肩而过,闻到过,而且还撞了他一下,沈煦为了避她,纸包抖动,掉出来的一片香叶。
自敲定了偷秘方的主意,黄老太就对沈煦用了十二分的心思。今天,沈煦又一次去买了香料回来。没多久,沈家就传出了熟悉的卤水味道。
这是一个好机会。
杨冬冬推开厨房门,一脚踩进去,啪!下一刻,一声凄厉的尖叫划过苍穹,打破黑夜的寂静。杨冬冬吃痛,条件反射抬起脚双手抱住,然而就是这个动作,让他身形不稳,另一只脚站立不住,砰,硬挺挺摔倒在地。双手下意识撑地,又是啪一声,手指的剧痛传来,又是一声尖叫。
噔。
沈家灯光亮起,紧接着,胡同里一盏盏灯光陆续被点亮。
胡同里响起一家又一家开门的声音,所有人探出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咋回事?怎么搞的?是不是有人在叫?出什么事了?”
“我听着声音是从沈家传来的!”
“我听着也是沈家。去看看,别是出事了!”
……
沈煦一边将军大衣裹在身上,一边吩咐田松玉,“不会有什么大事,别担心。我去解决,你去看看孩子们,别被吓着了。”
田松玉点头。
沈煦走到院子里,今晚是朔月,乌七八黑,没啥亮光,能见度极低。但房间里一盏盏灯光亮起后,还是能看到些情景。
厨房里,杨冬冬痛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不停打滚。滚到门边,与沈煦目光不期相撞,沈煦眼中半点波动都没有,仿佛没瞧见一样,直接挪开了眼,上前几步,打开门,将邻居们放了进来。
杨冬冬:……
“沈煦,是不是你家?咋了?我听着声音不太对,出什么事了?”
“家里进贼了!”
“进贼?”众人惊愕,“贼呢?伤到人没有?东西丢了就丢了,人最重要!”
沈煦摇头,“家里人倒是没伤到。就是……贼伤了。”
众人:……
一窝蜂入内,顺着惨叫走过去,便见厨房里,杨冬冬左脚跟两只手都被老鼠夹夹住,疼得脸色惨白,一脑门全是汗。那吭哧吭哧都快出气多进气少的喘息,瞧着就疼。不少人忍不住感同身受般打了个哆嗦。
沈煦伸手挡住众人进门的举动,“大家小心点,别被里面的老鼠夹夹了,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一看,果然,厨房里,零零落落还摆着好几个老鼠夹。
“这……这是……”
沈煦淡定自若,“哦,这不是家里有老鼠嘛!你们也知道我做卤水这东西,最是要讲究干净。所以就想着得把老鼠抓住。”
杨冬冬双目赤红,恨不得咬死沈煦。
你他妈这是抓老鼠?抓老鼠用得着这么多老鼠夹?
沈煦仿佛能猜透他的心思,竟还扯出了一丝笑容,“这不是怕老鼠精明,一两个老鼠夹,它绕着走了,抓不住吗!遍地撒网,它不管走哪都会踩中。”
有人咦了一句,“这么冷的冬天,还有老鼠吗?”
沈煦摊手,“谁知道呢!老鼠又不冬眠。反正,我前几天听到有嘻嘻索索的声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老鼠,不管是不是,抓一抓总归是没错的,也不过是费几个老鼠夹的事。倒是没想到,老鼠没抓到,却抓到了个贼。”
“诶!我怎么瞧着这贼有点眼熟?”
“你不说没发觉,你一说还真是。”
杏花胡同这片地界算是京城比较繁华的几个区域之一,住着的人家即便算不得富裕,手头也相对宽松,电线是早就扯了的,家家户户装上。怎么用,每月花多少电费,就看各家自己了。
沈煦听着,嘴上反问了一句“是吗”,手已经摸上了厨房的开关,一拉,灯开了。
杨冬冬的脸在光亮下一览无余。
“呀!”有人叫起来,“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