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周明友来请沈煦过去吃饭,感谢他在省城为周明苏所做的一切。席间,周大海提出从周明苏的四千块里拿出五百给沈煦。
“大伯,你这就外道了。都是一家人,那是我姐。我姐被人欺负了,我能不帮忙吗?这钱我不能要!”
周大海直接将五百块塞给他,“这不是外道不外道的问题。要没你,别说四千,她怕是连四百都拿不到。真要就这么两手空空离了婚。她和孩子怎么办?更何况,你跑上跑下,费的力气暂且不说。这相机胶卷不要钱?”
沈煦:……还真不要钱!
“行了!拿着吧!你要是心里过不去,就当是借的。听明友说,你这回去省城买了不少药和营养品,花得多。这些你先用着。大不了往后你有了再还我们。”说完,又摆手,“不着急。你慢慢来!”
沈煦哪还看不出,这是怕他钱不凑手,变着法子补贴他。心中一暖,却还是将钱推了过去,“大伯,我手头还有。你不用替我担心。不瞒你说,过几天运输队那边招工,我会去报考。”
周大海一顿,“运输队可不是一般的难进。能成吗?这事你有多大把握?”
“不说十成十,总有个七八分吧。大伯,我能开车,还会修车。在咱们阳山县,像我一样会开会修的,一只手就能数得清。我打听过了,运输队目前司机和维修技术员都缺。我有这门手艺,一个人能抵两个人用。比别人有优势。”
这么说,周大海倒没怀疑,将五百块钱收回来:“行!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都说好人有好报。你能认识这种懂车且愿意教你的朋友是你的福气。有这门技术傍身,就是这回聘不上运输队,也不愁找不到事做。别的不说,就说咱们公社的吴师傅,多吃香。”
沈煦点头,这年头确实如此。他笑眯眯望向周明友,“技多不压身。改明儿要是有机会,让明友跟着我学。”
哪个男人不喜欢车?周明友十分高兴,可转瞬又落寞起来,“三哥别逗我。就是你愿意教,哪来的车给我练?即便你去了运输队,这运输队的车也不能让你这么干啊!”
沈煦摆手,“没事。运输队总有不忙的时候,车子闲下来,空着也是空着。我估摸着自己出油费,再给队里点使用费,应该能行。就是不行也没关系。等咱们大队买了拖拉机,还不让你练个够?到时你做咱们队的拖拉机手,不但赚的工分多,还比下地轻松。”
周明友越听越觉得好笑,“三哥,就咱们大队,还拖拉机呢?我看我还是今晚做个梦比较快!”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
“哥,这不是出息不出息的问题。伟大的主席说过,咱们得脚踏实地,实事求是。”
沈煦轻笑,将朝阳鞋厂和百货商场的合同拿出来。
周大海大惊,周明友更是张大了嘴巴,“三哥,你这是什么时候弄得?”
省城是两人一起去的,沈煦搞出这么个大招,他居然半点没察觉?
“自然是你不知道的时候!”
周明友:……
沈煦转向周大海:“大伯,合同里说的就是之前我自己做的那些辣椒油,给你们送过两碗,你尝过没,觉得咱们这副业可还行?”
“你把合同都签了,现在才来问我行不行?”周大海怒瞪过去,“你胆子课真大!合着你问我要介绍信,为的就是这个?”
“哪能啊!大伯,你误会了!”沈煦自然不会承认,“我本来也没想过这玩意儿能卖到省城去。那介绍信,真的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我们去省城看病,也不知省城医院好不好进,有没有什么讲究,用不用求人办事。
说起来这合同也是巧了。为着明苏姐的事,我不是特意去蹲了两天朝阳鞋厂吗?这两天认识了一位大爷,我想和他攀关系,总要拿点什么出来套近乎。幸好之前我接辣椒油这活的时候觉得好吃,便额外自己多弄了几瓶。
我把这东西拿出来给大爷吃了。他很喜欢,问我有没有的卖,还说他们厂里每个月的福利也不知道是从哪弄来的,难吃得很,要是换成这个就好了。
他这一说,我便动了心思。想着咱们大队庄户人家每年就靠这么点地里的粮食和工分,过得紧巴巴的。若有个别的进项,大家也能多吃几顿肉,多做几身新衣裳不是?好在大爷的儿子在鞋厂有些人脉关系,有他做中间人,朝阳鞋厂这合同签的还算顺利。
我又想着,既然朝阳鞋厂能和咱们定,别人未必不行。于是就打算多跑一跑,看有没有戏。去别的厂子碰运气,费事费力,不如去供销社,那可是买卖东西的场所。若是这辣椒油能在省城供销社打开销路,我们这副业也就稳了。这才有了百货大楼的订单。”
说得轻巧,周大海却明白这其中的艰难,沈煦能在几天时间里,拿下这两个订单有多不容易。他一声叹息:“你有心了!只是这东西好不好做?赚吗?”
“好做!只要用心,保管一教就会。松玉也就看我做了一回,已经能做得像模像样了。至于赚头我也算过。素的每瓶本钱五毛,荤的七毛。”
周明友浑身震了震,“合同上写的供给百货商场的价,素的是一块,荤的一块三,等于每瓶都能赚五六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