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 蓄着短须, 双眼微眯, 手里搓着两颗颜色透亮的核桃。
他似笑非笑的盯着秦伀,一双眼里带着审视。
而一向不表露情绪于外的秦伀看见来人,身子陡然绷紧, 脸上满是愤懑之色:“黄三爷!”
“没想到秦小公子还记得我!”黄三爷反而笑容更甚。
“你让我们秦家落败至此, 我爷爷因此而郁疾于心,没多久便去世,阁下对我们秦家做的这些,我当然记得!”秦伀仿佛忽然间像变了一个人,双眼布满红色, 对黄三爷咬牙切齿道。
本来准备出声的李绮罗见秦伀反常的反应, 心里一动,安静的站在了他后边。
没想到黄三爷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几声后才啧了一声:“到底还小,倒是热血当头,不过,秦小公子你若因此就认定我是仇人, 那只能是想错了。我与你爷爷不过是正常的纠纷,后面不是通过衙门解决了吗!你爷爷自己想不开, 他的去世难道也要归结在我头上?”他说完, 向前走一步:“你当真就是因这些事记恨我?”
秦伀脸色涨的通红, 激动道:“当然!莫非你还对我们秦家做了其他的坏事?”
黄三爷眯着眼睛将秦伀上下打量几眼, 啧着叹了一句:“少年人啊...”
“你...”, 黄三爷看不起黄毛小儿的语气似乎让秦伀更加愤怒,他攥着 手上前一步。
李绮罗忙将他拉住,焦急道:“相公,冷静一点,不要惹事....”她看一眼黄三爷,害怕的“瑟缩”了一下。
“这位小娘子倒是看的清楚,秦小公子,你应该跟你娘子学学。我与你们秦家的纠纷都过去了那么久,应该放下了。你要是再冲动,不是连累你的家人为你担心吗!”
秦伀深吸一口气,“绮罗,我们走,如此无耻小人,我羞得和他站在一起!”说完拉着李绮罗快步离开。
黄三爷看着秦伀和李绮罗的背影,眼里怀疑去了大半,轻蔑的笑了声。
等黄三爷收回视线后,走到门口的李绮罗忽然转过头,眼睛一眯:混账东西,敢惹她相公!四根针从手心冒出,她抬了抬手,四根针划破利空,在空气中发出极小的尖啸声,转瞬便没入了黄三爷两只膝盖中。
针入膝盖的瞬间,黄三爷觉得两只膝盖像同时被蚂蚁叮了一下,他疑惑的嗯一声,再仔细感受,又没了异常,随即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老爷。”这时黄三爷身边又来了一名中年男子。
黄三爷给他一个闭嘴的眼神,带着男子辞别了李主簿,出了李府,二人上了一辆马车。
一到马车上,中年男子忙开口道:“老爷,看来那秦伀根本就不识时务,要不我们再给他一个教训?”
黄三爷冷冷的哼了一声:“你懂什么!看见他的样子了没有,冲动的毛头小子一个,他如此莽撞,根本不值得费心。”如果秦伀当真少年老成,他说不得还真要提防。
“老爷说的是,那落水的事情您试探的...”中年男子忙拍了一个马屁,接着问道。
“他没怀疑,我觉得他也不可能知道。要不是他莽撞的查当年的案子,怕走漏了风声让上边的大人以为老爷我办事不利,一个黄毛小儿的性命我还不至于放在眼里!现在风声早过了,他就算再跳也不打紧了。”黄三爷快速的搓着核桃,眯着眼睛道。
“是,老爷高瞻远瞩,那些愚人怎么能和老爷比!”中年人忙不迭的拍了一个马屁。
黄三爷得意的笑笑。
另一边,秦伀“愤怒异常”的拉着李绮罗的手出了李府,出了县城大门,他的怒气忽然就完全平息了。
“绮罗,吓着没?”秦伀又恢复了一贯的温和,刚刚的失控如果不是李绮罗亲眼所见,恐怕还以为是错觉。
“相公,你刚刚在做戏?”李绮罗摇摇头,小声问道。
秦伀看一眼城门,对李绮罗嘘一声:“我们走远一点再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绮罗与秦伀相偎着,一直离了县城很远,秦伀才重新开口道:“刚刚那人,外号黄三爷,当年和我爷爷打官司的就是他,那一场官司,耗尽了我们秦家家产,我们秦家所有的地也全部落到了黄三爷手里!”
“原来是他!”看来她应该再多补几针的。
“他都把咱们的家产得去了,还害得爷爷丢了性命,现在竟然还有脸跑到你面前来!”李绮罗一字一顿道,秦家的家产还有那个没见过的秦老爷子她都不在乎,但是敢跑到她相公面前,还以那样的姿态....,李绮罗眼睛眯了起来,放在身侧的手捏了捏。
秦伀闻言,搂住李绮罗的肩膀往面前带了带。
暮色里,他脸上闪过一丝犹疑,再三衡量后,还是开了口:“他并不是特意到我面前来侮辱,而是试探。”
“试探?试探什么?”李绮罗觉得脑子里闪过一丝亮光,但太快她没能抓住。
秦伀靠近李绮罗,在她耳边低声道:“试探我知不知道....是他让我落的水。”这个从没有说过的秘密,害怕家人担心的秘密,害怕走漏风声的秘密,他却在李绮罗面前坦承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