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伯的担心开始应验。
麦子收完不到一日, 晴朗的天空开始堆积雨云, 风中裹着湿气,闷热无比,预示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熊伯一声令下,畜场里的人手全部调动起来。留下两个妇人和孩童照管牛羊,余下都去田中抢收,连魏同和魏山都拿起镰刀下田帮忙。
赵嘉也没闲着,哪怕动作再慢,好歹也是个劳力。
赵信不用提, 赵破奴和阿蛮几个都背起藤筐,拿起农具,跟着青壮去了粟田。
卫青和八个三头身留在畜场, 他们要帮妇人照管所有牛羊,还要照料几十只鸭雏和鸡雏。
以三头身的力气, 单是搬运草料就要耗费半个时辰。
幸亏有赵嘉请匠人制出的耙子和木锨, 还有镶嵌木轮、系上绳子就能走的简易版拖车, 否则仅凭这点人手,天黑也未必能将一上午的活干完。
“阿青, 我来拉!”一个眼下有疤的童子走上前,从卫青手上接过麻绳。双手拽不稳,干脆缠在身上。
又有两个童子走过来,一个帮忙在前拖拽, 一个走在拖车后,用手推动向前。
几人合力, 木轮开始滚动,压过地上的矮草。
一旦拖车动起来,事情就会变得容易许多。童子们只需要不断向前迈步,将草运到围栏处,成捆的搬进去就行。
“媪今天没煮豆渣,运完这些草,再检查一遍围栏,然后就去帮阿稚照管鸡鸭。”卫青帮忙在后推动,另有几个童子牵引稍小的一辆拖车,都在往围栏处赶。
眼下有疤的童子用足力气,将拖车拉到围栏前,随后解下麻绳,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水,仰头看一眼远处天空,担忧道:“要下雨了。”
“可千万别下雨!”另一个童子从车上抱起青草,送到围栏之内。也不寻食槽,直接堆在地上。如先前一般抓住公羊的角,母羊立刻带着半大的小羊围了上来。
“要是这时候下雨,谷子都得烂在地里。”
卫青一边说话,一边抱起草料,待拖车空下来,又开始清点羊羔的数量。数过两次都觉得不对,转头对脸上有疤的童子道:“阿麦,你来看看,羊羔是不是少了一只?”
“羊羔不对?”
童子们都是一惊,立刻凑过来帮卫青一起数。
“三十、三十一……少了一只!”
“的确少了一只!”
“怎么回事?”
“别慌,可能是藏在母羊身下,以前也有过。”
“去羊圈里找。”
卫青让阿麦几人退后,自己走进围栏,先找过所有能藏的地方,然后又将母羊赶开。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丢失的羊羔。
“怎么办?”
孩童们都很焦急。
半大的羊羔不可能自己跑了,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其他兽类叼走。
“不要被我抓到!”一个童子握紧麻绳,恨声道。
“先去告诉媪,我留在这里看着。阿麦,你带人去……”
卫青正说话,一个童子突然跑来,一边跑一边道:“阿青,鸡栏那里出事了,快来!”
“什么?!”
“有鹰在抓鸡!”
“阿金呢?”
“阿金不在,应该是去了粟田那边!”
麻烦一起涌来,童子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卫青同样焦急,却知晓现在不能慌。极力稳定下情绪,将八名童子分开,三人照管羊圈,三人和他一起去赶鹰,剩下的两个负责去给妇人送信,遇到突发状况,立刻到羊圈和鸡舍通知。
“记住,不要慌!阿麦,和我去取弋弓。”
童子们力气有限,没人能拉开牛角弓。好在他们的目的不是射猎,而是将鹰赶走,弋弓足够应付。
“阿谷,去找媪,把事情说明白!”
“阿稚,羊圈这里你来照顾。”
遵照卫青的话,童子们陆续行动起来,半点不见之前的慌乱。
“阿麦,走!”
丢下拖车和麻绳,卫青快步跑进木屋,从木架上取下弋弓,背起箭筒,又将一把匕首挂在腰间,紧了紧缠在箭筒上的绳子,立即跑出木屋,冲向鸡舍。
离得尚远,就能听到芦花鸡焦躁的鸣叫声。
卫青脚步更急,推开鸡舍前的篱笆,发现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不少鸡雏和鸭雏的尸体,一只公鸡和两只母鸡倒卧其间。
剩下的几只母鸡炸开羽毛,不断叫着飞起,用身体挡住黑鹰的攻击。有两只飞得最高,更是用嘴去啄黑鹰的眼睛。还活着的鸡雏和鸭雏躲在母鸡身后,紧紧的靠在一起,像是一堆毛茸茸的团子,都在瑟瑟发抖。
卫青心知不能耽搁,迅速拉开弋弓,箭矢飞射而出。阿麦三人同时拉弓,几支木箭飞向黑鹰,没有射中,却成功将目标惊走。
芦花鸡焦躁地叫个不停,炸开全身羽毛,显得体型更大。看到卫青等人,同样摆出威胁姿态,不许他们靠近半步。
“阿麦,快张弓,上边有两只鹰!”
“两只?”
三个童子都是一惊,顺卫青所指看去,果不其然,在几人头顶,正有两个黑色的身影振翅盘旋。
“怎么办?”一个童子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