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寒秋很少有这种被彻底噎住的模样。
他还捏着幼崽的手,满脸我想说什么,但又很不想搭理这种离谱问题的表情。
古殷在旁边看着,笑了一下。
“师父,都叫你不要随便吓唬小孩子了。”
那群害怕程寒秋的弟子,得有不少是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出来的。
古殷所站的位置有点偏。
小家伙又被薄毯包着,所以他一时之间没看到被程寒秋握住的小手。
直到他笑着开口,从后面走出来,然后一顿。
好多——伤痕?
那一道一道的斑纹一样的伤痕深深浅浅的出现在那白皙的手心手背。
不过大概是被治疗过,所以并没有出现坑坑洼洼伤口自然愈合的痕迹,只是皮肤的颜色有着很明显的不同。
颜宁下意识的要收回手。
但还是被程寒秋紧紧的拽住。
他面色古怪的看了好一会儿,忽的开口。
“怎么搞的?天道有病?”
小幼崽睁圆了眼睛,下意识的摇头。
天边一道惊雷,似乎是天道在控诉——谁有病?你才有病!
他可是好不容易把这个稀罕崽带回来的!
那道雷声把程寒秋的思绪拽回来,也让程寒秋听清楚了幼崽的声音。
“这是以前那些人吃人的人弄的。”
吃人。
是的。
在那个灵力微弱的世界。
对于他们这样的存在,活着就是要被那个庞大的家族控制最后吃掉的。
欢天喜地将他送到本家换成灵石供给兄长的父母亲人,看似风光将他迎入本家,实际上早早就开始算计着怎么耗干他身上的每一丝血肉。
所以的风光只是表面上的,所谓的荣耀也只是偶尔会听见有人在感叹,他的命真好,小小年纪就从旁支选到了本家修炼。
但实际上,除去身体上的调养,没有老师,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名义上的哥哥姐姐仗着自己本家的身份处处吓唬他。
但现在——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这里不是他原来的世界,这里没有什么上古仙族遗脉,他们也不知道他的特殊之处。
要藏好了——
小幼崽此刻依旧带着对周围的强烈不安。
一定要藏好了。
而程寒秋正注视着小幼崽。
在修仙世界,四到八岁是入道的时间,很多六岁的孩子已经启蒙,引气入体,但眼前的幼崽六岁,言行举止都随心而行,不太像是被教导过的样子,但又长的很好,虽然瘦小了一点,却也不是那种被苛待了的体态。
加上幼崽的话。
太奇怪了。
程寒秋心里想着。
就好像他真的被人‘吃掉’过一样。
但不等他再多想,传音石接一连三的又亮起来。
程寒秋烦躁的皱起眉头。
然后提溜着幼崽交给了古殷。
“你看着他,这几天先让他在……这里找个地方住下,等山下那一批弟子上来,让他一起去测天赋,测完记录到丹峰来。”
古殷麻溜的应声。
“一师弟和三师妹也快要回来了,师父你这次见不见他们?”
程寒秋随意挥手,酒葫芦挂在腰间:“让他们自己去找任务做,不要来烦我。”
“好嘞。”
古殷应了一声。
程寒秋这才再看向小幼崽。
带着他血脉气息的幼崽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他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看过来,样子软软的。
他长得实在是乖巧。
程寒秋也不得不承认,他还没见过长得这样乖顺的小孩子。
那一身的暴躁就像是被瞬间浇灭,哑了火。
但他同样也察觉到了幼崽背后隐约的慌乱,还有因为来到陌生环境,加上血脉亲缘关系,对他有着本能的亲近。
但也只是一个被天道送过来的幼崽罢了。
程寒秋收回视线。
指望他另眼相看吗?
凭那一口精血?
天道未免也太想当然了。
如此想着,一身颓唐散漫的青年已经离开了正殿。
古殷低头,跟小幼崽对上视线。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幼崽那本来乖顺的表情瞬间冷淡起来。
不是,等会儿,你这么个小家伙怎么还有两幅面孔的?
古殷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被区别对待了。
尤其是他看起来明显比他师父好相处多了吧?!
而此刻,程寒秋已经抵达了丹峰之外。
有上一届丹峰老祖设下的禁制阵法,哪怕是宗主在场,玄云宗的其他人也轻易进不来。
金唯立在众峰主最前方,他平静的看着程寒秋。
两人本来属于师叔师侄的关系,不过程寒秋在巅峰时期坠落,他被剑峰除名,后又被丹峰老祖捞了回去,从此再也拿不起剑,却继承了丹峰,往后近一十载,他的一批弟子也已经长成,两边又不得不以师兄弟相称。
看似平静,但谁都知道两边针锋相对,私下波涛汹涌。
而且仔细说来,往日丹峰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