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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琴(2 / 3)

。”

姜恒提着那羔皮裘,给耿曙看,说:“这领子你记得么?”

耿曙不说话了,摸了摸那领子,那领子曾是一袭毛围,被涤洗干净,理顺绒毛,内里重新硝了一次,缝在羔裘上所制就。这毛围姜恒记得,耿曙也记得,正是他来到姜家第一天,穿得污脏的脖围。

“所以一定是你的。”姜恒说,“这又是什么?”

压在柜子最底下的,还有一张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上面带着紫黑色的痕迹,像是狐皮。

“别乱动,”耿曙说,“当心又挨骂。”

耿曙试了试新衣服,正合身,姜恒在旁探头探脑地看,耿曙看着镜子里的他,说:“笑什么?”

“真好看。”姜恒说。

姜恒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几个人,但他真心觉得,耿曙就像《诗》里所说的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白皙瘦削的面容,鼻梁如山,双目像是星辰,两道浓眉长开了,简直美玉一般。

耿曙回头看姜恒,顺手摸了摸他的脸,牵起他的手,握得紧紧的,说:“走罢,吃早饭。”

两兄弟穿暖和了,顿时驱逐掉了些许姜恒心里的不安。饭后又开始下雨,耿曙抱来孙子兵法,生了小炉在姜恒卧室里读,姜恒吃了顿清汤般的粥,肚子已开始咕噜噜地叫。

“我再做个饭去,”耿曙说,“想吃什么?”

“咱们晚上一起吃了罢,”姜恒说,“好多人一天也只吃两顿,吃两顿就不用总是做饭了。”

耿曙想了想,也有点饿了,说:“那,多喝点水罢。”

黄昏时,耿曙把腊肉切片,与米煮在一起,锅底烧糊了,饭也有股淡淡的苦味,姜恒却饿得不行了,吃了两碗,耿曙则吃掉了大部分的饭焦。

入睡时,耿曙照旧与姜恒一起睡,姜恒可怜巴巴地说:“我又有点饿了。”

耿曙说:“我再给你做点?”

姜恒说:“还有米吗?”

耿曙:“还有一石多。”

姜恒:“省着点吃吧。睡着就不饿了。”

第三天,家里大人还是没回来。

姜恒醒时,房中已打好了洗漱的热水,姜恒跑到院里头,见耿曙站在高墙上朝远处张望。

“哥!你在看什么?”姜恒问。

“没什么!”耿曙稳稳站着,眺望远方,城中一股烧火的焦气,四处尽是烟雾弥漫,城外烟尘滚滚,满是泥泞,巷外的水沟里,鲜血在水里漫开,风将哭声远远地送了过来。

姜恒说:“我上去看看。”

耿曙说:“别上来,先吃饭罢,你饿了么?我煮了鸡蛋。”

“鸡蛋!”姜恒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了。耿曙跃下,去厨房把盆子端出来,里头是十个白水煮蛋。

耿曙把厨房篮子里剩下的蛋一次全煮了,倒了点酱油,剥开蛋壳,递给姜恒,让他蘸着吃。洁白鲜嫩的水煮蛋蘸点佐料,简直是人间美味,姜恒连吃三个,耿曙道:“别噎着。”

姜恒好不容易咽下去,耿曙让他喝茶,姜恒说:“中午……不,晚上吃什么?”

耿曙又剥了几个,让姜恒先吃够,自己才留了两个,说:“我出门弄点吃的,家里有钱么?”

姜恒突然想起长这么大,也不知道家中的钱放在何处,平时都是卫婆与母亲管着。

两兄弟翻箱倒柜一番,在卫婆房间的箱子底发现了一袋郑钱,应当是卫婆平日里用来买菜的费用,金银都收在母亲房中。

“这是多少?”姜恒数来数去,只不知币值,耿曙只看了一眼,便道:“够了,在家等我。”

“我不!”姜恒坚持道,耿曙却不容他跟,怒道:“听话!”

那语气中,已隐隐有了成熟的兄长威严。

耿曙见姜恒眉目难过,转念想到这两天里,姜恒担惊受怕,只是不说,想必也不好过,耐着性子说:“哥一定会回来,你别担心,外头人多,我怕顾不上你。”

姜恒也明白以墙头所见,浔东城里乱糟糟的,自己跟着出门,也是拖耿曙的后腿,只得勉强点头。

耿曙揣了那兜钱,翻身过墙,径自寻食去。

是日午时,姜恒独自在家等着,有点害怕。

从前卫婆与母亲也没少出门将他独自扔在家,可自打耿曙来了之后,他的人生就变得不一样了。一年多来,他们每天形影不离,今日尚是第一次,耿曙没有陪伴在他的身旁。

姜恒坐立不安,由此想到有些人既然来过,再走了,便无法当作从未出现过。

一如母亲所言,故人一别无会日,繁花凋零终有时,是不是总有一天,连耿曙也会离开自己,抑或说,这个哥哥,只是他人生中的一名匆匆过客?

小孩读的书多了,总会胡思乱想出许多不该他这个年纪承担的念头。这念头随着耿曙的归来迟一分,便加重少许,直到最后沉重无比,压在姜恒心头。

姜恒取来琴,勉强弹了少倾,日渐西斜,此刻他尚不知这情愫正是先圣常言“人之所累”的东西。

眼看夕照如血,而耿曙出门一下午,始终未归,姜恒终于再等不下去,将琴一扔,找来梯|子架在墙上,爬墙出去。

“耿曙!”姜恒已慌张得快哭出来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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