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文启殿前厅的侧窗上,刚好可以看见一颗颗花火在眼前绽放,这样美丽壮观的奇景,闻溪上一世并不得见。
那时她还未入宫,只是在殷府门房的阶梯上坐着,遥遥听得见燃放花火的隆隆巨响,且只要殷煜珩入宫赴宴,每次都会喝个酩酊大醉才肯罢休,她也无心观赏。
上一世,闻溪还傻傻心疼他是个痴情的男子,只怨自己与他相识晚了,是以他心有所属也不介意,想着无非是注定不能走到一起的二人,自己日日陪伴,倒是幸运得多。
谁知就是这次宫宴之后,闻溪就被送给了太子,一腔痴情错付,最终成了宫斗的牺牲品。
“闻溪姑娘,夜寒风冷,殿下叮嘱过,您身子弱,还是去里面坐吧。”
闻溪转过头,看着晚晴恭敬的样子,却不见她对自己笑过,便好奇地问道,“不知闻溪该如何称呼姑姑,四皇子殿下可有说过,闻溪要在此处候到何时?”
上一世不曾与四皇子赵寅礼有过交集,这文启殿便也是头一早来,昨日太后跟前被一番刁难,若不是赵寅礼及时赶到,怕是此时自己真的跟那些花火一样,绚烂后便付之一炬了。
晚晴垂着脸,淡淡道,“奴婢名唤晚晴,是四皇子殿下宫里的掌事女使,殿下说务必等到他今夜从光弘殿回来,闻溪姑娘心中疑惑,到时应该就都有答案了……”
说着,晚晴忍不住抬眼打量闻溪,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突然眸子一亮,她记起赵寅礼房中珍藏的那幅画,画中之人正是眼前的闻溪姑娘。
晚晴微微拧眉,还以为四皇子心慕之人是哪家的世家千金,没曾想,也不过是个奴婢。奈何人家生得国色天香,四皇子为了她,倒是煞费苦心。
晚晴入宫时得罪了总管太监,便就被指到了冷宫一样的文启殿,四皇子殿下一直病着,宫中看人下菜碟,多有为难可待,晚晴却想方设法为主子排忧解难。
若非如此,这么多年,文启殿原也是留不住人的。直到赵寅礼开始勤快地去太后跟前尽孝,文启殿的日子才慢慢好过了起来。
从开始坚持下来的,只有晚晴一人,或许是看出晚晴忠心,赵寅礼才留她在身边伺候。多年在身边伺候,除了忠心,难免生出不该有的情愫,见到闻溪,晚晴自然笑不出来。
“奴婢听闻,姑娘是殷将军府上的人,殿下素来少有结交朝臣,姑娘是如何认识四皇子殿下的?”
还是忍不住问了,闻溪轻眨了睫羽,仿佛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只是晚晴这话里面,透着轻蔑和不甘。
她既然跟了殷煜珩,为何又来招惹四皇子,闻溪微一勾唇,并未回答。她又岂止招惹了一个皇子,闻溪要的,是整个大齐都被搅得天翻地覆,兄弟砌墙,争斗不休。
“晚晴姑娘可有家人,现在何处?”
闻溪将脸又转向窗外,眸光随着远处的花火闪闪而动。
“奴婢命苦,六岁那年家乡闹饥荒,便跟着亲戚逃荒来了都城,后来走散了,被卖入宫中为奴,宫外已无亲人。闻溪姑娘这是想家了?”
“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父母兄长,还有不知身在何处的阿弟,乱世飘零,最怕的就是逢年过节,也不知阿弟可能吃上口热乎的年夜饭……”
“若是殿下知晓姑娘心中牵挂,定会尽力寻找令弟下落……”
闻溪退了回来,将窗掩好,悄悄拭了眼角的泪珠,苦笑着转过来说道,“奴婢卑贱,不敢劳烦殿下费神,多谢晚晴姑娘陪我聊了这许多,闻溪无以为报。”
说着,便向晚晴福身,虽然只有寥寥几句,重活一世的闻溪听得出来,这个晚晴心思不坏。
一个时辰后,光弘殿那边渐渐安静了下来,赵寅礼回到文启殿前,先是理了理仪容,正了正腰带上的玉扣,沉了沉气,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闻溪静静地候着,见到赵寅礼,立刻行跪拜之礼。
“奴婢闻溪,给四皇子殿下请安……”
“莫要多礼,快快请起。”
赵寅礼还是微微乱了方寸,步子又急又密,上前将人扶起。
闻溪避讳着抽回了手,赵寅礼一直待她恭谨,且多次相助,闻溪不想将他卷入自己的复仇计划。
她这一躲,赵寅礼伸出去的手指顿了顿,微微弯曲,负于身后。
“奴婢多谢四皇子殿下为奴婢在太后面前说话,只是奴婢在殿下宫中恐不合规矩,若是殿下没有旁的吩咐,奴婢这就去司药监听命。”
赵寅礼眼眸深邃地望着闻溪,似有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顿了半晌,才幽幽道,“闻溪难道不想出宫,再回殷将军身边?”
无缘无故又提起殷煜珩,闻溪以为自己对他的心意早就沉入深渊之底,却不曾想只是听到便还是心尖微动。
她垂着眉眼,紧抿着双唇,在四皇子面前,总是很难说出谎言,她自然是想飞回到殷煜珩身边日日相伴的,可他说了,总是要娶妻的,哪怕只是为了完成虞氏的心愿。
赵寅礼细细地品着她脸上的为难,忍不住开口道,“今夜宫宴之上,太后娘娘说要将你处死,可知是何人出来为姑娘求情?”
闻溪警惕地抬眼,比起赵寅礼所问之事,她更疑惑他说这些背后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