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
“爸爸……”她抬头,慧黠一笑,小手向下一探。
江勉眉头染上几分错愕,低下头,发现女儿正拿着他刚才无聊打草稿的纸片。
任渺渺走进几步,才看到小葡萄洋洋得意地挥舞着小手,她轻抬食指擦过鼻尖,掩住笑意。
小葡萄是要追随她爸爸的脚步,去追寻科学真理吗?
还不及她问,江父的脸已经垮下来,立马从兜里抽出张钞票,“这个纸,红色的,好看,来……爷爷给你。“
小葡萄忙不迭摇着小脑袋,抱紧了江勉:“不要……我要爸爸。”
“好……”江勉笑声忽然干脆清朗起来,垂眸抚慰女儿的头发。
任渺渺看戏不嫌事大,走到江勉肩膀后面,母女二人极其相似的眉眼对在一起。
“小葡萄啊,你这让妈妈寒心了……”
江母和叶俏相视一笑。
大家都清楚,在场最寒心的其实是任道远和江父。
*
绵长蝉声还有女儿沉入梦乡的徐徐呼吸,就是夏夜最动听的声音。
任渺渺扶着小床,小葡萄平躺着,说着不知名的呓语。
“还在闹吗?”江勉的脚步和声音都放得很轻。
她回头比了一个“嘘”,笑着招他来看女儿恬静的睡颜,“睡了,睡得好香呢。”
“嗯,是。”他悄然走到她身后,轻覆上她的手指,“看她都看一天了,你抬抬头。”
方形的窗框里,白如圆盘的月亮,光辉皎皎。
任渺渺感到心弦被拉扯了一下,她稍偏过头,唇瓣刚好扫过男人的清隽侧脸。
岁月没有让他的面容有何变迁。
然而她却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他的改变。
他曾经是尽是锋芒棱角的石头,但柔软的水将他涤荡,收住他的锋芒,增添他的柔软;但他从未改过内里的坚持和笃定。
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爱一个人到深处,这份爱也会历久弥新。
不然现在的他,怎么如此让自己心动。
不知道江勉有没有发现自己的注视,他兀自看着镶嵌在窗框里的银盘,“今天,可不可以霸占月亮了?“
她贴上他光洁干净的脸颊,以吻回答。
他们回到主卧,就是片刻的事情。
江勉把横抱的女人放下,轻轻去褪她的睡裙;昏黄的台灯照在堆叠的衣衫,散漫的光线把人影揉得散乱。
当他的吻落到那一处疤痕,任渺渺心尖微颤了一下,忙用手去捂住。
江勉把她的手拨开,“一年了。”
但还没完全恢复,缝合的痕迹隐约可见。
“丑……别碰。”
他却问:“还疼不疼?”
任渺渺轻轻摇头,“不疼,但是你别看了。”
但是他已经亲吻下去,带着万分的心疼与怜惜。
回想起那时候,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只能僵坐在手术室门口死死地盯着那盏刺眼的灯。
流血、受伤,再拉扯伤口缝合,想想都令人心尖发麻。
可她这样一个平日怕疼的小姑娘,却无比勇敢地躺上手术台,把乖巧又可爱的小葡萄带给他。
任渺渺不知道江勉的心里活动。
因为她的理智已如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没有方向地飘荡、零落。低头睁开眼睛,只能看到散在腹上的短发微微翕动,攫取她每一寸,每一分。
夜色伴着晃眼的灯光都更加浓重。
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色令智昏。
……
月亮绕到正中央。
江勉套好T恤,起身拉开窗帘,月光骤然顷泻进来。
床上的女人翻了个身,拿被子仓皇地掩住自己,“干嘛啊……”
他已经躺回床上,将她拉进怀里,抬眸看了看天,又垂眸看她。
“天上的,不如怀里的漂亮。”
“去你的。”
这么些年,任渺渺已然对他的骚话免疫得七七八八。但话虽这么说,她还是向江勉怀里靠了一靠,悠然地闭上了眼睛。
江勉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谢谢你,渺渺。”
“谢我什么?”她慵懒地嘟囔。
“谢谢你,把小葡萄带来这个世界。”
小葡萄不是天赐的礼物,而且她给予他的礼物。
任渺渺仰起下巴,噙着笑瞧了他一眼:“这话说的,好像我一个人就能生似的。安啦……你别搞产后抑郁了。”
“任渺渺,”江勉语气一凝,“你平时不是最喜欢在床上煽情吗?今天坏我氛围?”
“不敢不敢,打扰江教授讲课,您继续!”
他惩罚似的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才开始说起。
从孕育小葡萄到出生,她都比他承担了太多生理与心理上的困难,也会比他面对更多来自旁人,甚至是同性长辈的闲话和指点。
要是知道,她是母亲,但也曾是被捧在掌心疼爱的女儿。娶她的时候,他还答应了任教授,不教她受一点点委屈和伤害。
结果仅生孩子这件事,她就为他挨了无妄一刀。
“所以,”江勉吻了吻她微微湿润的鬓发,“谢谢你,渺渺。”
他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