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子孙也格外严厉起来,年纪大的都派到外头管事去,年纪轻的,有些才能便推举到官府做个无名小吏,没才的就丢回书院去继续学习,谁要是敢在外头瞎溜达,全按家法伺候。
谢当家经历此事也看明白了,一个家族再辉煌也可能被不孝子弟败光,出个宁允那样的纨绔子孙,宁家绝对不可能再发展壮大了。
他谢家要引以为戒,下头的子孙但凡有出格的,都严加管教起来,正好此时大家心里都慌,怕顺王秋后算账,也愿意接受管教。
李煦看在眼里,果然挑选了几个谢家子孙入官场,虽然都是末流小官,但有谢家做靠山,只要做出政绩,升官指日可待。
不仅如此,谢当家还把三儿子推出去作为和顺王谈生意的中间人,明显是想让他接受顺王的指导,多学点庶务上的手段。
李煦正好需要派人去京城开拓首饰市场,谢家是合作方,肯定也要出个人,于是谢当家的第三子也一同去了,这么一个新市场的开发,绝对是最锻炼人的。
谢当家私下告诫儿子:“到了京城,你去宁家走个过场就可以了,不必深交,更不要答应你姑母的任何要求,如果她要钱,你就给她一些,一千两以内你都可以自己做主,但超过一千两就哭穷,另外,别让她知道我们与王府有合作,否则我担心她连你都不放过。”
谢三郎对这位姑母有些印象,她当年未出嫁时自己已经记事了,两人关系还可以,“父亲,这样做是否会寒了姑母的心?”
谢当家冷哼一声,“寒了她的心?你可知道她是怎么怨恨我们的?她怪我们没能将宁允照顾好,怪我们知情不报,怪我们助纣为虐,还说要老死不相往来,你去京城,宁府未必肯让你进门,反正做个样子就是了。”
谢三郎明白,这是个死结,解不开的,于是点头,并且打算到了京城后派人监视着宁家,他倒是不担心宁家报复顺王,他担心的是宁家对谢家下手,家人变仇人,还是小心为上。
“父亲,你让儿子去京城,大哥二哥他们可会有意见?”
谢当家斜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以为有更好的人选,我会选你吗?你大哥是下一任族长,要管理族务,他能把这些事办好就不错了,还指望他管商事?你二哥……他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座山里挖树呢,同样喜欢农事,你瞧瞧人家钟水清,得王爷重用不说,手底下的人才一批一批的崛起,如今钟家恨不得把人过继到嫡脉来,你再看看你……”
谢三郎赶紧后退一步,抢先说:“父亲,孩儿还要回去收拾行装,就先告辞了。”说完拱拱手就跑了。
谢当家气的想骂人,到底意难平,他出门约田家主喝酒去了,顺便和他一起吐槽吐槽家里的这些不肖子孙。
“你听说了吗?王爷要建书院了,以后但凡推举上去要做官的,都必须先到书院进学,通过考核了才能聘用,你说,王爷是不是想用寒门学子了?”田家主眯着眼睛问。
“你愁这事做什么?你家能有几个出息的?而且这也没什么不好,纪大人说白了也是寒门出身,他都能稳坐郡守之位了,谁还在乎门第?”
田家主不赞同地反驳:“你家几个小的不是刚去衙门报道了吗?这好歹也是一条路啊,可若是让寒门的读书人也参与进来,还能有你家什么事?那些穷苦出身的贱民,做事兢兢业业,又听话,一对比,咱们家的兔崽子不得被撵出衙门才怪。”
“这也怪他们没本事,从小他们接触的教育哪点比人家差了?自己不上进怪谁?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就该让他们有点压力,否则一个个都堕落成什么样了。”
“哎,跟你这人怎么说不通呢!你就不怕若干年后,我们两家彻底沦为商户吗?那还如何在南越立足?”
谢当家灌了一杯酒下肚,叹气道:“子孙不成材,家道没落是必然的,我也想开了,再过几年等我死了,他们爱怎样怎样,我还能从棺材里爬出来骂他们不成?”谢当家说完心情更低落了,对面的田家主大概也伤心了,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李煦也正和寇骁说起这事,“书院是肯定要建的,南越必须有书院培养人才,做官的人若全是草包,百姓的日子怎么会好?”
“那书院的生源呢?”
“这第一届生源就面向全南越招,只要认为自己有需要进学,又有野心想进官场都可以来参加入学考试,只要通过了就能入学。”
“但这些人水平参差不一,很难教的吧?”
李煦却不担心这个,“他们平日学的内容都差不多,在书院里更注重策论和实务,对他们来说都是新知识,水平差的多读几年就是了,本王也没要求他们一年就毕业啊。”
寇骁心里想,王爷应该是想将南越的人才都拢在一起,经过一两年的考察,再择优为官,这么一来,他对这些官员的品性就很了解了,要掌控他们也容易得多。
而且这些人出自书院,对顺王的忠诚度更高,甚至李煦可以想要用什么样的人就培养什么样的人才,简直就是人才宝库。
不得不说,这对王府来说是件非常有利的事情,若干年后,老一辈的官员致仕了,这些新人顶上去后,谁还敢对顺王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