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脑里,一片空空如也。
只剩下最后的本能。
“不跑,一定会死!”
因大萨满感知超过常人,他发自灵魂深处感受到杜预这首诗竟然拥有不可思议的恐怖才气之力,方才脖子上仿佛被放在处刑架上,冰冷的刀锋搁在脖子后颈肉上,丝丝凉彻骨的杀意和死意,已然渗透皮肤、肌肉,直达骨髓深处,通过神经直抵颅脑深处最原始的海马体!
大萨满从原始人进化而来的本能,发出最直接、最尖锐的警告。
不走,马上就死!
什么理智,都不复存在。
他顾不上收回长生天最宠爱的毒蟒小绿,甚至隐隐希望小绿能缠住杜预,给他争取多一点逃生时间。
哪怕多一点点,也是好的。
他翻身就要跃入黄河之中。
都说跳进黄河洗不清,但大萨满此时却比任何人都希望,黄河能再浑浊一点,最好浑浊如血海,跳进去就安全了。
中行乐瞠目结舌!
他从未见过,高高在上、地位超然的大萨满,竟然如此不顾体面、不顾身份,情绪崩溃、怪叫而逃。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甚至想都不敢想。
他乃是人族的背叛者,拿现代化说,就是润人。
润人,作为叛徒,最看不起的就是自己原生种族。最希望看到的,莫过于选择的新主子,能高高在上、盛气凌人,全面凌驾在原生种族之上。
所谓皈依者狂热。
说的就是润人。
中行乐就是如此,他作为蒙元的文狗,看杜预这等民族英雄自然如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他寝皮食肉,来彰显自己对新主子的忠诚,还有与原生种族的彻底割裂、划清界限。
谁知··
眼前的一幕,让中行乐深深怀疑自己的选择?
超然物外、深不可测的蒙元大萨满,竟然在杜预面前,发出娘们一般凄厉惨叫,慌不择路、转身就逃?
甚至顾头不顾尾,将屁股洞开,卖给杜预,任由杜预爆/菊?
连三岁孩童打架,都不会这么怂逼吧?
虽然疯狂吐槽,但中行乐依旧作出了最强硬的反击。
他全力施为,咬破舌尖,猛然喷血,向杜预劈头盖脸喷去!
【含血喷人】。
这是逆种文人独有神通,中行乐更是精通个中的大行家。
一旦被他喷着,那鲜血中蕴含的逆种文气,会化为毒针深深刺穿受害者的肌肤,让他中血毒,甚至伤及肺腑、波及内脏。
受害者唯一的解毒方法,是马上停下,念诵圣人之言,清心寡欲,为自己正名辩解。
但杜预将失去攻击大萨满的绝佳时机。
中行乐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但杜预的反击,来的更加强横。
那就是——不管。
任由你含血喷人,我只按着你的新主子——大萨满使劲往死里打。
只要大萨满死了,你中行乐就要面对铁木真的冲天之怒。
身为文狗,你当真能当下来?
枭首当悬白鹊旗!
大唐将士,欢声雷动,士气大震。
因他们看得清楚,杜预的身后,竟然徐徐升起了一面惊人的白鹊旗!
白鹊旗,乃是唐军行军法、杀敌枭首、斩首高悬以示众,乃至铸成京观、彰显军威专用的旗帜。
《史记》中明确记载,“武王以黄钺斩纣王头,悬太白之旗。”
古人相信,杀伐乃是西方之主位,而西方以太白之色象征。
而白鹊旗,其实旗帜上绘制的,并非白鹊这种鸟,而是一头面容威严、狰狞肃杀的白/虎!
白/虎,乃西方之主,四神兽之一,主杀。
杜预身后冉冉升起的,便是一面巨大的“白/虎幡”。
白/虎幡,绘有白/虎图象的旗帜,作为大唐帝王诏令传信、军队杀伐之用。
而大唐人,十分忌讳虎这个字,该叫“白兽幡”。而杜预更是别出心裁,以“白鹊旗”指代。
杜预之意,再明显不过——老子要杀得敌军血流成河,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高高/地挂起示众!
更要砍下敌人首领的头高高挂在树梢。
这都不够,杀人斩首还要有仪式感。
那便是高高升起白鹊旗,上面绘制一头纹路斑斓、狰狞雄壮的白/虎,以镇/压敌人冤魂,彰显我雄壮军威!
林星河,激动地热泪盈眶:“杜预,杜预他在杀蒙元大萨满?”
红娘恍然大悟:“小姐,你有七窍玲珑心,一定是蒙元觊觎你的心,要献祭给他们所谓的长生天。大萨满专程从草原圣城潜入大唐,却被杜预发现。杜预顺势而为,顺藤摸瓜,揪出并击杀这罪魁祸首。”
王文昭振臂一呼,激动热泪盈眶:“斩胡血变黄河水!”
徐士林、高翰林、芃芃等读书人,热血沸腾,怒吼道:“枭首当悬白鹊旗!”
杜预文宫浩浩荡荡,其上冉冉升起一面白/虎幡,杀气冲天,配合上血海翻滚、腥风怒涛的黄河,当真天地色变、万物肃杀。
“不,不要,小绿救我!中行乐你是我奴才狗一条!岂敢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