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萨满三人,立即本能预感一丝不妙。不祥之预感,笼住全身。
按说,他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占尽优势,这船本就是他们的主场,船上、河下、岸边更有大萨满布置的重重伏手——他位高权重、从不轻易离开草原,如今轻身犯险,岂能没有万全之策?
但。
杜预出其不意,从口袋里钻出,却先声夺人,占尽先手,反客为主!
从他拿出六个骰子,豪赌一局,便牢牢掌握了场上的目光和主动,那句六博争雄好彩来,金盘一掷万人开豪气万丈,更牢牢吸引了三人注意力,无法将目光移开分毫。
中行乐、士匄对视一眼,却升起一股“身不由己”“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不祥预感。
这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让两个老奸巨猾之辈,暗叫不妙。
他们试图全力挣脱、脱离杜预赌局掌控,却惊骇发现早已被杜预豪情万丈的诗,渲染烘托到了一个气氛,仿佛置身熙熙攘攘赌场,身边全是红眼的赌徒,纵然有心回头是案,也无力回天、无法逆行脱身。
杜预大喝一声:“给我【大】!”
咚。
六个骰子,静静停下,躺在金盘中。
六个点,竟然统统是“六”!
这不可思议的结果,震撼全场。
奔波儿灞大叫:“666!”
灞波儿奔惊呼:“六到飞起!豹子头啊!”
大萨满、中行乐、士匄倒吸一口冷气。
六个骰子,统统开出六。
这种概率,几乎无,除非对方赌局抽老千。
但一道轰然而起的才气光芒,将抽老千的可能性,硬生生抹杀。
文曲星。
才气冲天。
凡是有文曲星之地,便不可能有人作弊。因无人能瞒得过文曲星无所不能之力、通天彻地之威。
这说明,杜预方才掷出六个六,乃是凭真本事、莫大气运,才赌对了极小概率事件。
六个骰子,轰然爆发出璀璨精芒,才气冲天。
赌局,也有才气。
赌,乃是人类最古老、最悠久的一种活动。哪怕原始人洞穴中,茹毛饮血、守着火堆的原始洞穴人,也不乏开一盘猜拳赌。
而这一赌,杜预开大得大,赢了。
杜预目光灼灼,目光如电如露,扫向众人喝道:“丈夫赌命报天子,当斩胡头衣锦回!”
大丈夫决胜负应该在战场,用生命报效天子,手斩胡人的头颅立功归来。
这首诗前两句,很容易理解。
人生如赌局,打仗如赌命。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男儿壮志,鸿鹄之志,如何最快实现?
便是打仗!
沙场,取功名!
只要你杀人,杀敌足够多,战功足够大,功名利禄那便探囊取物,来的不要太快。
事实上,改朝换代、沙场征战,从来都是朝廷权力大洗牌、功名利禄富贵重新分配的绝佳机会。
杜预却反其道而行之,将战场搏命,变成了赌局。
他诗词一成,大萨满三人竟心惊胆寒,有一股大事不妙、死到临头之感。
仿佛冥冥之中,自己的命运被人掌控、玩弄、操纵。
关键他们还无法反抗、无法挣脱。
中行乐冷笑道:“杜预,你别自说自话、自以为是。你莫名其妙整出个赌局,出个老千,就要赌咱的命吗?我们何曾下注?哪里肯赌?”
士匄深以为然,勉强冷笑道:“故弄玄虚、故作高深。小子,你以为自己是谁?在座的,哪一个不比你神通广大?我们还没····”
他话音未落,却戛然而止。
仿佛一头待宰的嚣张肥鹅,正在张开翅膀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突然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咽喉,再也无法发出嘎嘎狂叫。
大萨满、中行乐蓦然转头,豁然看去。
只见前一秒还在叫嚣、教训杜预的士匄,却突然面色痛苦、瞳孔放大、双手死死捂住脖子,却依旧无法阻挡汩汩鲜血欢快从指缝中涌出···
他的眼神,渐渐黯淡,死鱼般瞪圆的眼睛,怒视杜预,不明白为何会迎来突如其来的死亡。
死。
士匄的大好人头,竟然徐徐滑落,从本该好好长的脖子上滑落。
齐根而断,切口整齐平滑,如锋锐无双的刀锋切割一般,肌肉还在跳动、神经还在痉挛、血管还在喷血、骨骼还在收缩,试图挽救骤然逝去的生命。
但一切都晚了。
嵩阳书院,堂堂院长,镇国大学士文位超强者,竟然被杜预这举人,一句诗词,径直斩首!身首异处!
这是何等惊世骇俗、耸人听闻?
杜预,又何等诗词风流、谈笑间取人首级?
士匄的头,飞了起来,在空中怒目圆睁,极其不甘。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惨死在杜预这首诗下,又为何会身首异处?
他不是强大的嵩阳书院山长?不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大学士?
凭什么?
杜预能一首诗,镇杀自己?
他做了什么?不过是丢出六个骰子,丢出一个罕见的六六六来。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