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看看。”
怀玉递给魏征一面铜镜,魏征接过镜子仔细照看,一张脸肿的厉害,不过鼻梁倒是不再歪了,接的很正。
裴氏在旁边看的心疼不已,大过年的也忍不住咒骂尉迟敬德。
“把那大门上的尉迟像取下来,以后再也不许挂那黑奴的,这种人也配为门神,天杀的。”
把个裴娘子心疼的直掉眼泪。
魏征也是疼的直叹气,真是天降横祸。
堂堂当朝宰相,除夕宫宴上,竟然被个武夫打断了鼻梁骨,天下奇闻,而犯下如此大罪的尉迟恭,结果只是削爵夺职,除籍为民,在家反省。
魏征还从没这么憋屈过。
“给我取笔墨来,我要写弹劾奏章。”魏征气不过。
平时他口舌如剑,纸笔如刀,遇不正之事那肯定要谏言弹劾,今日自己遭受此罪此辱,取能罢休。
“魏公,你还是安心在家休养,切莫动气劳神,免的影响恢复。”
“二郎啊,你说这世上怎有尉迟这种嚣张跋扈之人?陛下又为何还要对这种人包庇,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以后谁还心怀畏惧,那些本就自负的潜邸旧臣、拥立武将,那不更加无法无天?”
武怀玉提笔,给魏征开了几副药,给他治疗调养。
其实尉迟恭这种人,放在其它朝代,尤其是如刘邦、朱元璋手底下,那真早死一百回了。
但李世民是很念旧的皇帝,尤其是如今即位不久,对那些心腹旧臣越加的要宽容一些,就好比丘行恭,那小子破事也没少干,他哥丘行则也曾殿上争功,照样训斥几句,短暂贬谪一下就了。
高士廉私扣呈给天子的密奏,甚至还私启观看,这可也是死罪,也只是贬官。
其实站在臣子角度,尤其是功臣的角度上来说,还是挺喜欢这样皇帝的,谁也不愿意自己的皇帝是刘邦、朱元璋。
李渊、李世民爷俩出了名的对待功臣宽仁,大家自然乐意跟着他们干。
大过年的,本来开开心心的。
结果遇这么一出,真是晦气。
“相公,尉迟家的儿子来了,说是奉父命来给相公陪罪的,”
尉迟宝琳尉迟宝琪尉迟宝环兄弟几个上门赔礼,拉来了好几大车的钱帛礼物,尉迟恭昨晚在殿上因席位较次,心里很不舒服,然后自顾自的喝了壶酒,那可是烧酒,十分性烈。
这家伙酒劲上来,借酒撒疯,大闹金殿。
昨夜被拉到监狱吊了一晚,
今天酒醒了放回家,
尉迟恭这才后悔了,这国公爵也夺了,一千三百户实封也夺了,连襄州都督职都夺了,甚至被一撸到底除籍为民了。
这下知道后怕了,知道后悔了。
可也晚了,
但该补救的还得补救,一边提起笔,为难的亲自给皇帝写请罪折,一边让儿子去送礼赔罪,任城王府、魏征府,甚至还有武怀玉家、秦琼家等。
老黑很有钱,为表诚意出手也大方。
直接送了价值千贯的钱财金银赔罪,甚至知道魏征喜欢书,特意把府里以前元吉收藏的那些书,取了一千卷来送给魏征赔罪,那些都值得千贯了。
尉迟宝琪哥三也很诚恳,来了就在魏征府门口下跪。
“不见,也不稀罕他家那些东西,让他哪来回哪去。”
魏征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本来魏征这老头,也不是什么很大度的人。
被人家打断鼻梁,这宰相面子都丢光了,以后朝堂上都要让人一直嘲讽的,将来喷皇帝的时候,那都要少好几分威力。
“魏相,我觉得吧,这事尉迟恭确实大错特错,但也是酒醉之后胡来,并不完全就是本意,而且他也是误伤魏公,不是冲着魏公去的。
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也不要跟他多计较,他现在出不了门,让三儿子来赔礼道歉,你就接受歉意,收下赔礼,这事呢就这样过去,毕竟那黑炭也是大唐功臣,”
魏征很气恼。
“再说了,魏公挨这么一大拳,鼻梁都断了,总不能白受这罪吧?收点汤药费啥的也不过份啊。
魏公不收,那岂不是姑息他,他送就收,让那黑炭心疼,知道胡来的代价。这些钱帛书籍,魏公收下也理所当然,
回头拿出一些来买粮,到难民营施粥,也是做了一桩好事,或是给长安的一些孤寡残疾老弱送笔粮,也是善事啊。
当然,相府里的小郎小娘将来娶亲嫁人,也得置办娉礼嫁妆,钱的地方还多呢。”
这么一说,魏征虽嘴上还说不要,但也没那么坚持了,裴氏更觉得这钱确实应当收,要不就白挨这断鼻之苦了。
“对,就得让他付出代价,”怀玉成功说服两人收下这大笔赔礼,然后还让魏征叫尉迟三兄弟进来见了面,接受了他们当面的道歉。
尉迟宝琳看到怀玉的时候有点尴尬,他之前还跟怀玉同在神机营是同事呢,如今他仍仅是个六品,人家武怀玉现在都凌驾在他父亲之上了。
而且今天还得给武怀玉道歉。
“算了,你们也不用特意跑我家去道歉,在这里说了也一样,我呢也知道你们父亲是酒醉之后胡来,所以也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