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深处。
暗无天日,不见半分光线,甚至寂静无声的可怕。
呆在这里,不知道白天黑夜,不分早晚。
丘行恭一开始被押进来的时候,还挺狂,他堂堂县公、左卫将军,还是庆州都督府司马,当今天子元从心腹,有名的猛将,武怀玉那黄口小儿,关两天还不得亲自来请他出去?
右仆射国舅长孙无忌是他女婿,侍中高士廉是他妹夫,那小儿能关他几天?
只是他没想到他被遗忘在这里了。
一开始,每次送饭来后,他会在墙上划一道痕迹。
一顿饭,一道痕迹,代表一天。
生的猪狗心肝他也无所谓,可后来这猪狗心肝也不新鲜了,再后来甚至不准时了,他开始还能凭饥饿感大概感觉到是变成三天一送,但后来却完全混乱了。
有时感觉一天送一次,有时感觉两天一次,有时感觉好像三天才送一次。
到后面,他精神已经恍惚,自己也搞不清到底是送的时间间隔这样,还是他自己糊涂了。
饿,无时无刻都觉得饥饿。
可他却连喊饿的力气都没了。
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
那个让他一直期盼着的声音好久没响起了。
一点食物都没有了。
偶尔会有老鼠、蟑螂等物闯入他的地牢,被他在黑暗里听声辩位捕获吃掉,可后来太寂寞了,好不容易闯来一只小东西,他捕获后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吃掉了。
他养了一只老鼠,还有一只蟑螂。
虽然养这只老鼠,还被不识相的咬过几次,可残暴的丘行恭却宽恕了它。他不能没有伴,否则会让他疯掉。
之前他还经常会在黑暗里骂人说话,但现在饿的厉害,开口的精力都没有。
实在太饿了。
他感觉自己可能马上要饿死了。
手里的老鼠也饿,叽叽的声音都虚弱无力。
他已经没力气骂武怀玉了。
他绝望了。
崩溃了。
一次又一次。
终于,他举起了手,把手里的那只伙伴老鼠送到了嘴边,黑暗里看不见这伙伴长什么样,但手里能感受到这伙伴也已经瘦的皮包骨。
狠狠咬下,用力咬,满嘴毛,再用力,终于感受到一股温热。
他拼命的呼着老鼠血。
缓慢而又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来。
这让他感觉有如天籁。
终于,一束光出现在前面。
再接着,厚厚的门被打开了。
丘行恭伸手挡住眼睛,在地下黑暗中呆了半个多月,他已经不适应光了。
只觉得眼睛刺痛。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能移开手,看到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武怀玉举着火把站在门口。
他猛的起身,想要扑过去掐死他,结果哗啦声中,墙上的铁链崩直,把他扯住,虚弱的他甚至被扯的狠狠摔在地上,头冒金星。
“放我出去!”
武怀玉看着眼前这个蓬头垢面,满身污秽恶臭的家伙,都认不出这是那个魁梧壮硕如熊的丘行恭了。
现在的他看起来很可怜。
“丘敬,你可认罪?”
丘行恭爬起来,恶狠狠的盯着武怀玉,“放我出去!”
怀玉冷眼瞧着这个还很嚣张的家伙。
“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父亲进京,向圣人请罪,称教子无方,生出你这样泯灭人性的逆子,引咎辞职了。”
“其实我很佩服你父亲谭国公的,这一生历经数朝,先后任过七州刺史、太守,但都深得百姓尊重,每任一地都能把当地治理的非常好,可惜生了你这么个玩意,让谭国公一把年纪了还不得安稳。”
“还有你大哥丘师丘行则,本来在河北做冀州都督做的好好的,都督四州军事,现在因你之故,四州都督变成了冀州一州之刺史了。”
“甚至侍中高相公,也因为你的事,许国公降为郡公,罢相贬外为安州都督了。”
“造孽啊,丘行恭,”
“你十五兄弟,本来父子皆于国有功绩,故一门父子十六人,一国公,一郡公,四县公,十县侯。”
“现在,你那十个县侯兄弟,皆被收回爵位了。”
“至于你,夺爵削职,除籍为民,圣人有意,将你发回原籍。”
“来人,把丘行恭解开,让他签字画押,然后释放。”
狱卒过来解锁。
丘行恭浑身颤抖,猛的疯狂咆哮起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
武怀玉懒得理他,转身走了。
许久后,两名狱卒把一条死狗一样的丘行恭从地牢里拖了出来。
他双眼无神,浑身恶臭。
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杨恭仁看到他这样,也是吓了一跳。
其它官将,也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丘行恭。
“还活着,就是一时有些不能接受,加上在底下好久没见太阳,估计里面的牢饭也不怎么合他胃口,所以有点虚弱,在
武怀玉轻飘飘道。
可大家看丘行恭那样,这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杨恭仁看着这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