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位姓束的年轻人,要她在凌晨时分去江边的奇怪要求,青青既然答应下来了,就绝不会反悔。
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女子,从小就跟着她亲生的母亲混迹在青楼中,沾染了一身的市井之气,但从来没有真正把自己的心变得污秽。
只是虽然不会反悔,她也是性格大大咧咧之人,但是终究是个女子,要她凌晨四点钟一个人跑到大江边去,终究是有些担心的。
这种担心不是害怕,纯粹是因为青青很清楚码头这一带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边充斥着过路的盗匪,本地的地痞,输钱的赌客,你不知道在深夜什么时候会遇上一些什么人,然后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所以青青去找了她的两个朋友,让他们陪自己去。
青青每天做的都是迎来送往的事情,在湓城她认识的人很多,有交情的人也很多。
但是要说朋友,那种能够在半夜三更随意叫出来,陪着她去江边不知干嘛的朋友,却只有两个,两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
也是让青青一直很骄傲的两个朋友。
他们三个人,从小在码头边最贫穷的街区长大,三家原先是紧挨在一起的邻居,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和其他街道的小孩打架,一起不知经历了多少事情,感情就像是真正的亲姐弟一般。
虽然后来她的两个朋友,一个成了湓城最有钱的人,一个考上了大华最有名的军校,成为了一位前途无量的军人,而她却只是一个青楼中的老鸨,人生际遇已然完全不同,但是并没有影响到三个人之间的感情。
只不过,青青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金子昂和曲朝焰是自己的朋友罢了。
因为虽然金子昂和曲朝焰不会介意她的身份,但她介意自己的身份,会给她的两个朋友,带来不好的影响。
但是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青青还是会去找金子昂和曲朝焰,也只会去找他们两个人。
只是今天她的两个朋友,情绪似乎都有些不对。
曲朝焰看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金子昂看去稍好一些,但是也有精神不振的样子,一路上阿欠连天,不过倒是一直和青青聊着天。
“青姐,我早就和你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你不要再在那种地方干下去了,现在小弟也算有点身家,要养你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
“就算是在豫章城,给你买一套大宅子,再请几个仆人,让你像个阔太太般舒舒服服的也没有问题,何必要在翠香楼里这种地方低声下气的服侍别人。”
“我走了,那我手下那些姑娘怎么办?”
青青瞪了他一眼道:
“换个老鸨,如果是个贪钱的,不得把她们往火坑里推!”
“她们又不是青姐你的亲人,何必为了她们,把自己一直拖在那种地方呢。”
金子昂叹了口气道。
关于这件事情,他其实已经跟青青商量过好多次了,只要青姐愿意离开青楼那种地方,不管想干什么都可以,就算自己养她一辈子也没问题。
金子昂甚至提出过,如果青姐真的放不下那些姑娘,索性他把所有的姑娘都赎身好了。
以他的财力也不是办不到。
只是青青坚决不让他这么干,因为舍不得那些姑娘是自己的事情,不能为了自己的心软,却让金子昂华那么大的一笔钱。
青青的坚持,让金子昂也是很无奈。
因为青青比他和曲朝焰大上几岁,从小就护着他们,但是也把他们两个管得服服帖帖的。
几乎没有人能想象地到,一个湓城首富,一个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年轻军官,在一个青楼老鸨面前,会乖的如同两只小兔子。
“你别折腾了,我十六岁的时候,我老娘就让楼子里玩的一个高人,给我算过一命,说是我这辈子都别想离开青楼这种地方了,而且谁想帮我,谁就会走霉运。”
“那个从外地来的高人算命很准的,虽然当初在楼里只呆了一个月,但是据我娘说,他算的很多事情全部都应验了。”
青青和金子昂一路交谈着,而曲朝则是闷声不响地跟在两人的身边,三人来到了大江之边。
束观站在远处,看着那三个人朝江边走来,当然他不可能会让那三个普通人发现他的存在。
而最初的惊讶,也因为喘入耳中的青青和金子昂之间的交谈,而稍有纡解,虽然还是对某些事情有些疑惑,但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关注。
束观将手伸进了江水之中,控水术即时施展,一股水流朝着江底悄然逆行而去,在趴伏在江底的四脚蛇身上绕了一圈。
一直在闭目养息的四脚蛇,睁开了金黄色的眼瞳。
金黄色的竖瞳中,涌现出了极度亢奋和激动之色。
然后,它朝着江面之上奋力地游去。
这或许是它目前为止的蛇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奋游。
大江之畔,青青左顾右盼,却是看不见让她凌晨时分跑到这江边来的那个姓束的年轻人。
“青姐,你在找什么?”
金子昂不解地问了一句,而曲朝焰此时也终于开口说话了。
“青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