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玚出了院子不远便打发彩云回去, “你回去罢,我自己过去就是。”
彩云忙笑道:“那怎么行呢?太太知道了,一定怪小的不恭敬。”
王玚摇头道:“不必,姑妈也知道我的, 我不常叫人跟着。”
彩云又说了几句, 见王玚都推辞了,这才道:“既是这样,玚公子您自己往那边儿去罢?”
王玚笑着道好,便叫她自己回去。彩云福身一礼, 回了王夫人的院子。
王玚这才继续往前走了,却不是直接去黛玉的院子,而是悄悄走到王夫人正房后边,绕到北边墙根底下。
原来他昨日叫了江义来, 江义说是三姑娘探春那里有消息要说, 只是不好写了,恐怕一时写不清楚,便问王玚怎么个打算。
王玚先还皱眉, 谁知今日便有这个机会, 索性传了信儿给探春, 叫她到这里来见面, 届时两人见了面自然说得清楚。
所以方才他才叫彩云回去,为的就是顺路好跟探春见面。如今为了贾母总是想着撮合他与探春, 每每他来了, 便叫探春见面。弄得都不自在, 王玚干脆早叫人通个风声,每回都让探春提早禀了身子不适,省的贾母再叫。
如今他来了,探春为着避嫌,不便到黛玉院里去,两人只好暗地里先见面。
这回他来得比预计早了些时辰,在墙边儿等了阵子,才见探春身边的侍书探头探脑地出来,一见他已经来了,面上便是一喜,忙冲后边招手。
不多时就见探春匆匆从房中出来,疾走几步行礼道:“表兄。”
王玚拱手回了一揖,问道:“长话短说罢,你有什么事情?”
探春令侍书出去守着,看有没有人来,这才道:“是听了一件事儿,老太太似乎也知道了林姑父要回京了……”
王玚皱眉道:“也不奇怪,早传了信来的,你也知道,林叔父进京,妹妹又在这里住着,难道还能不上来拜见岳母?这说不通的。”
探春嗐声道:“这个我也就不奇怪了。是这样,最近老太太在族里近亲里头找那些还没出嫁的姑娘来府里玩儿,前前后后的来了不少。还留下一个叫茜姐儿,一个叫鸾儿的住了好一阵子。我还只当是老太太自己寂寞,所以找几个姊妹来膝下顽笑。
有时候也小人之心疑心或者是那回宫里娘娘拒绝了,大伯父也不愿意,想着是又要她们来,替迎春姐姐那事。
表兄原说了,有宫里的动静儿或者是遴选伴读的事儿都叫留心,所以我倒是时常留意了。只是也不见是有这个打算,才松下来。
谁知那日我到宝玉房里顽去,听见一个小丫头闲说,说、说,老太太竟是有意要给林姑父找续弦!”
王玚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将眼珠子瞪得脱了框,忙追问道:“这,你可听清楚了?”
探春迟疑道:“听是听得清楚,只是谁知道那小丫头是真知道了什么,还是闲磕牙儿呢?这里那些小丫头子们,最是爱传些闲话,所以我都不敢肯定。”
她看着王玚皱紧了眉头,忙道:“所以我才叫表兄来,想着是亲自见面才说清楚了。不然我传信回去,你当真了,若是没有,我岂不是铸成大错?”
王玚眉头皱了半晌才松开,也是叹道:“难为你时时想着,替我打算。三妹妹,多谢了。这事儿我已经知道了,你烂在肚子里,只当自己没听过便罢。最要紧的,别让妹妹知道了,平白让她伤心生气。”
探春应道:“表兄放心,这些我都省的。”
王玚点头道:“那便好——我待了不少时候,别叫人看见了,咱们就都分开罢。”
探春低声应了,便请他先走,自己看着有无行人经过。
王玚也不推辞,道一声谢便转身往漱玉院中过去。
探春看着他走了,打量着四周确实无人,这才叫过侍书来,扶着她的手道:“去老太太那里。”
侍书有些犯愁,犹豫道:“姑娘,还去呀?老太太知道这时候玚公子来了,又要叫您去林姑娘那里。您可怎么推辞呢?”
探春出了会子神,慢慢道:“这时候老太太才容易说起林姑娘和林家里的事儿呢,我才好旁敲侧击问几句。不然老太太那样精明一个人,迟早起疑心。我还能有好下场?”
侍书几乎要哭出来,带着颤音道:“姑娘,您这样不容易。”
探春缓缓走着,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只是无奈道:“我能有什么法子?太太这样,姨娘虽说是亲娘,可又只会贪图眼前小恩小惠,还偏着环儿,再说她也不能插手我的终身上的事儿。我再不靠着自己,日后谁能替我打算?既是玚表兄给了我这个希望,我总要抓住了,这世上没有白掉下来的馅儿饼,我得有用才成。”
侍书听着心酸,可偏偏探春说的都是不能再直白的实话了,她竟也想不出如何安慰,只好默默低头。
主仆两人才出了夹道口儿,迎面正撞上急匆匆走过来的平儿,看着是在找什么,正往这边夹道里过来。
探春忙笑道:“平儿姐姐,你这是找什么人呢?”
平儿一愣,见是探春,也上来笑道:“原来是三姑娘,这大冷天儿的,去哪里呢?我也不是找什么人,倒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