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了手,紧紧抓住宫明月的袖子,五指用力,指尖泛着惨白的颜色。
“七师姐,师父,七师姐……樱樱是大姑娘了,师父……”她睁大双眼,嘴唇翕动,急切地说着。
宫明月握住她的手,迫使她松开。
重樱的眼睛干涩得滚出泪水,倔强地不肯闭上眼睛,用仅剩的力气,咬着双唇,借助双唇的刺痛保持清醒:“师父,师父,让……让七师姐来。”
她不知道宫明月会选择哪种法子来解毒,不论哪种法子,都是要在心口划一刀的,那样必然要解开衣襟。
他若亲自动手,什么都会被他看了去。
她总觉得这段剧情有点眼熟,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重樱不怕身子被别的大夫看了去,但怕被宫明月看了去。
女主落水湿身后,被男主搂了下腰都会激发男主的兽性,这要是被男主全看了去,还不得兽性大发。
原书里,生辰宴上千重樱落水被救,宫明月从此深植邪念。毕竟二人有师徒的名义在,宫明月当过人,愿意遵守人族的道德和规则,忍着没有动千重樱。
蛇是欲的化身,欲越是压制,越是丛生。
宫明月压制着自己对千重樱的渴望,即便看清千重樱眼底的爱慕,始终没有越过二人之间的界线,直到某日国师府进了刺客。
刺客对着宫明月射出毒针,千重樱想也没想,便飞身扑了过去。
四十九根毒针,一大半没入了千重樱的身体。
宫明月抱着危在旦夕的千重樱,情急之下,躲入密室内,解开她的衣裳,用磁石将毒针一根根吸出。
千重樱身上的那件衣裳,就好像世俗道德的一层禁锢。宫明月亲手撕破这层禁锢,昏黄的烛,柔软的榻,美人玉体横卧,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那是全书的第一场床戏,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水到渠成。
在此之前,千重樱对师父的爱而不得,宫明月对徒弟的欲念丛生,都像是一道可口的开胃小菜。
香艳,摄魂,越尝,越饿。
这场戏是开胃小菜后的正式大餐,色香味俱全,被吊足胃口的读者,吃得心满意足。
得偿所愿的男女主心满意足,餍足的读者心满意足,赚到订阅费的作者心满意足,只有重樱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密室初夜,是宫明月与千重樱正式成立恋人关系的开端,也是千重樱踏出万劫不复的第一步。
作茧自缚,不外乎如此。
宫明月用爱情,精心编织出一个牢笼,终生困着千重樱。
他的温柔蒙蔽她的双眼,他的宠溺堵住她的双耳,他的爱意缚住她的四肢,他的身体让她沉沦。她逐渐成了他的提线木偶,在他的操纵下,被剖心抽骨,永世得不到救赎。
不知道千重樱勘破真相的瞬间,是不是一如当初,将自己身心皆交付给宫明月时,那般心甘情愿。
千重樱的一生,在重樱看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打破“千重樱”和宫明月的恋人关系,是改变千重樱命运的第一步。千重樱的悲剧,本就是伴随着这段畸形的师徒恋诞生的。
既然这件衣裳是千重樱和宫明月之间的禁锢,那么,她永远也不会给宫明月亲手撕开这个禁锢的机会。
重樱抓着自己的衣襟,仰起头来,用仅存的微弱力气,断断续续,固执地叫着一个名字:“七师姐。”
宫七是医女,她的医术在整个天都城都排的上号,如果不是这么多事情耽搁至今,她最初的计划也是借宫九的关系,得到宫七的帮助,解开蛊毒。
宫明月对上她祈求的目光。她的双唇在牙齿的咬合下,泛着殷红的血丝,双颊惨白得如同罩了一层霜雪。
宫明月不是第一次领略到她的倔强。
看似软软糯糯的小白花,平时装得很无害,乖顺听话的表面下,藏着会扎人的刺。
不是将对手扎得鲜血横流,就是将自己扎得满身是伤。
他憋着股狠劲儿,想将她身上的刺都拔光,却又清楚,那些扎人的刺是她赖以生存的基础。
没有了它们,她会逐渐枯萎。
那便再也不是他的樱樱。
他的樱樱就该嚣张跋扈,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