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寻思着裴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忙换了件衣裳,由双桃陪着去了后门。
太阳直直地晒在头顶,就算郁棠家后门种了两株合抱粗的老槐树,可没有风的巷子还是很热。
裴宴拿着把素白竹柄川扇挡在头顶,穿着薄薄的白色细沙直裰,白色丝绦束腰,看上去清爽凉快。可他见到郁棠就道:“你怎么才出来?热死人了!”
郁棠见他面白无汗,半点也看不出热着了的样子,不由道:“要不我让双桃去拿把蒲扇给你扇扇风?”
裴宴道:“算了!正事要紧。郁老爷喊我来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郁棠听了在心里想:算你有心,知道见我阿爹之前先来见我打听消息。
她和颜悦色地道:“应该是有什么话要问你。”
裴宴不解地道:“有什么话不是应该跟媒人说吗?怎么突然要亲自问我?那些订亲下聘的事我也不懂。要不,我回去叫个懂这些的再来?”最后一句,他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问郁棠。
郁棠抿了嘴笑,道:“应该不是那些。”又觉得一时也说不清楚,索性道,“你去见过我阿爹就是了,他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好了。”
“那怎么行!”裴宴坚决反对,“这种事答错了是很致命的。”还抱怨郁棠,“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郁棠看了裴宴一眼。
难道他实际上很紧张?!
她心中一软,眉眼间顿时流露出几分柔情来,语带安慰地道:“我阿爹觉得齐大非偶,多半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娶我。”
裴宴冷着脸点了点头,郁棠却明显地感觉到他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她正想再透露几句给他听,谁知道裴宴已道:“不就是自卑吗?好了,我知道怎么应付你爹了!”
郁棠顿时横眉怒对,很想伸手打人,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怎么了?”裴宴看着吓了一大跳,退后几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我又哪里惹着你了?”
郁棠气得直跺脚,一句多的话都不想跟眼前这个人说。
“那就好好地回我阿爹的话好了。答得好了,这门亲事兴许能成,答得不好,我们俩就算是有缘无份了!”她丢下几句话,转身进了家门,“啪”地一声把裴宴关在了门外。
裴宴脸色大变,气得来来回回走了好几个回合,额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
“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他气愤填膺地对跟他过来的胡兴道,“她居然敢甩脸给我看。”
胡兴恨不得有道地缝钻进去,他硬着头皮劝道:“郁老爷毕竟是郁小姐的父亲,她肯定不愿意听别人非议郁老爷……”
裴宴皱眉,道:“我什么时候非议郁老爷了?”
胡兴寻思他可能是真不知道,轻声提醒道:“您不应该说郁老爷‘自卑’的……”
裴宴没有吭声。
胡兴见状继续道:“您说的当然对。不过,那毕竟是郁小姐的父亲,您这样说是有点伤人!”
裴宴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要去见郁老爷吗?”
“当然要去见。”裴宴抬起头来,道,“我们为什么不去见郁老爷?”
既然郁棠不喜欢他这样说郁老爷,他以后注意就是了。
胡兴忙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那我们就先去郁家登门拜访好了。”
裴宴轻轻颔首,由胡兴领着去了郁家的大门口。
郁棠心情有些烦躁。
这个裴宴,一点也不顾忌,等会见到她阿爹,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他阿爹针尖对麦芒的吵了起来。
要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场面,她该怎么办呢?
郁棠为难地锁紧了眉头,叫了双桃,绕道去了郁文书房的后院。
书房窗扇大开,可以清楚地看见书房里的情景。
裴宴和郁文一右一左地对坐在书案两旁,郁文正等着吩咐阿茗去沏壶上好的西湖龙井过来,他还对裴宴道:“这还是我们家姑娘去杭州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