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件很普通的白色细条纱襦衣,下身是绯红色八面绣折枝花的马面裙,梳了个双螺髻,髻后插了一丛茉莉花,小小的银丁香耳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衬着她眼角的那一抹红,清丽中平添了些许的妍艳。 难怪傅家也会去求亲。 果然长得漂亮。 李端半晌回不过神来。 周状元在旁边看着嘻笑一声,展开了手中黑漆描金川扇,打破了这瞬间的静默:“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可真是标致!这一个脸红耳赤的,一个梨花带雨的,也不知道谁受了委屈。”他说着,含笑望了一眼李端,“来、来、来。有什么委屈直管和我们说说,我们给你们做主。” 好似那李端是坏人姻缘的王母娘娘似的。 “子衿!”沈善言沉脸喊着周状元的字,道,“这里不是京城,你给我收敛着点,少拿你那一套在临安城发疯!” 他是个年约五旬的男子,身材高瘦,须发全白,面容严肃,穿了件靓蓝色粗布袍子,不像个探花郎,而是像久考不中的落第文生。 周状元好像有点怵他。见他不悦,呵呵地笑了几句,朝裴三老爷望去。 裴三老爷却在看郁棠。 又遇到了这姑娘。 他还记得那次在昭明寺看见她时的情景。 她穿了件茜红色的杭绸绣折枝花褙子,绾了个随云鬟。行走间,软软的丝绸贴在她的身上,腰肢盈盈一握,仿佛柳枝,斜斜地插在鬓角的鎏银镶珍珠步摇仿若那秋千,贴着她雪白的面孔,荡得悟道松下的那些男子个个神魂颠倒、不能自己,争先恐后地跑到她面前献殷勤。 但此时……她却红着眼睛,面如素缟,愣愣地望着李端。 裴宴不由朝李端望去。 或者是因为要来见他们,他穿得很正式。枣红色五蝠团花杭绸直褶,头上扎着藕色头巾,腰间坠着荷包、金三事,皮肤白皙,五官俊逸,身姿如松,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令人想起“玉树兰芝”之类的赞美之词来。 只是他此时的表情有些不对。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郁家的那位小姐,眨也不眨一下…… 难道这位郁小姐出头露面,在昭明寺得了李家老二的倾慕之后,又惹上了李家老大? 裴宴勾了勾唇角,被却扑过来把手臂搭在他身上的周子衿撞得差点一个趔趄。 他皱着眉,周子衿已和他耳语:“喂,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会也认识这女郎吧?这是个什么情况?能让个男子这样不管不顾地嚷着要去做上门女婿,这女郎不简单啊!你跟我说说,我一定给你保密!” “与我何干?”裴宴不耐地把他手臂从自己的肩上打了下来,“你少给我在这里捣乱!” 周子衿嘴角微翕,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沈善言心里咯噔一声,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忙重重地咳了几声。 李端还不算糊涂,清醒过来。 他有些心虚。 十年寒窗苦读,他从来都不曾看过别的女子一眼,可眼前这个女孩子,却让他心痒痒的,没办法不去仔细打量。 他忙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对李竣道:“还不去给长辈行礼,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竣红着脸上前给众人行礼。 裴三老爷裴宴随意地抬了抬手,示意李竣不用多礼,淡然地周子衿道:“若是没有什么事,大家就先散了吧!沈先生今天还有课,你一时半会也没准备回京,等哪天县学休沐,我们再好好聚聚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