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不言的藏身地确实距离齐家老宅不远,甚至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
这是一片老住宅区,按照常理,是齐不言最不可能来的地方,但她现在就在这里。
白天的时候小区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到了夜里,却安静的仿佛没有活人。
车停在小区外的时候,用肉眼看不见异常,但脚刚踏进小区,眼前瞬间起了一层雾,越往里走,雾就越重,让人感觉像是进了迷宫,逐渐失去方向感。
燕修带来的人都跟了进来,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这里的雾气有问题,对人的五感有很强的干扰性,这样的环境,如果有人隐藏在角落里,很难被发现。
虽然没办法探查,但是从进来之后,他们的肌肉就是紧绷的,那是潜意识里身体感知到危险产生的反应。
燕修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九,但是手表的指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
他手上的那条血纹,始终指着小区最深处。
小区最里面那栋楼已经完全隐藏在雾中,楼顶上无数根蜡烛燃烧产生的光,根本无法透过浓重的雾气。
柳木木侧躺在水泥地面上,因为中了药,浑身无力,只有意识是清醒的。
她身下是已经画好的繁复又巨大的阵图,混合着草木的清香与血的甜腥味,阵中央,摆着摊开的人皮书,书中的意识已经被彻底磨灭,变回了死物。
它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几百年的谋划,最终是为别人做嫁衣,连它也成了齐不言的垫脚石。
阵前摆着法坛,齐不言拖着迟缓的步子在法坛前布置,她的身体恶化的很快,这几天,连走路都有些费劲了,但她并不在意,身体上的痛苦只是短暂的,很快她就能脱离这个躯壳了。
法坛上放着香炉,里面有一柱线香,很快就要燃烧到底了。
法坛旁边,还摆了一些暂时没有用上的东西,有四黑四白八块雕好的镇命石,还有两大块雕琢成人形的玉,上面各挂着一块阴沉木牌,分别刻着柳木木和齐不言的生辰八字。
柳木木面朝的方向,稍稍抬头,正好能看见那两块木牌。她虽然对阵法一知半解,但也知道能够同时用到镇命石和两人生辰八字的阵法,很大概率是用来换命的。
“你还打算和我换命?”柳木木的嗓子有些哑,但足够齐不言听到她的声音。
齐不言意外地回身看了她一眼,右脸上的那道疤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你倒也不算不学无术,竟然看出来了。”
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而显得苍白的唇微微颤了颤,她倒是宁愿没看出来。
齐不言却好像被一句话她的话勾起了倾诉的欲望,对她说:“我既然得到了你的身体,自然要配上一个完美的命格才行。这世上,只有我自己的命格,配得上我自己。”
“你的命很好吗?”说话的时候,柳木木的脸颊蹭在水泥地上,微微刺痛。
提及自己的命格,齐不言语气难掩自傲:“我出生不久,家中长辈就请了大师批命,得了八个字:遇难成祥,逢凶化吉。”
命格中,富、贵以及运上升到顶点都是极致的好命,而她就占了运。
当时玄学圈还不稳定,暗地里更是十分混乱,这样的好运无论是给她还是给她的家族,都带来了相当大的好处。
不过很快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凶戾,抬手摸了摸右脸上的伤疤:“当年有人曾经布下连环杀局想要我的命,可他们都失败了。”
虽然她在那场针对她的死局里失去了丈夫和半张脸,但还是活了下来,并且未来会活得更久,最后赢的那个人还是她!
柳木木眼中难掩诧异,她终于知道,自己在齐不言面前使用神照,为什么不会产生负面效果了,因为对方的命格能够完全压制住自己命格中带来的厄运。
如果齐不言的命真的这么好,那今天自己活下来的几率就更小了。
这几天,柳木木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到这个时候,还是会心慌。
是人,都不会愿意直面死亡。哪怕从小她就知道,她所在的世界里,并不安全,暗处都是血腥。
她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规避风险,甚至命格带来的厄运都会成为她的武器,却不知道身处绝境的时候要怎么办,爷爷唯独没有教过她这个。
香炉里的线香明明灭灭的闪烁着,随时要燃烧殆尽。
齐不言拿出一把小刀,朝着柳木木走去。
她在柳木木的十根手指上都划了口子,然后回到了与人皮书相对的,阵法的另外一边,盘腿坐在地上,用同样的办法也在自己手上划出了口子,然后将十指死死按在地上。
当线香终于燃尽,天上忽然乌云密布,头顶隐隐约约还有雷声响起,一阵风吹过,楼顶的蜡烛瞬间灭了大半,光线越发暗淡。
这个时候,她们身下的阵法启动了。
外面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就好像来到了另外的空间,空间中只剩下自己。
手指上的疼痛很快变成了麻痒,柳木木可以清楚地听到,她的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地上的阵法有一股莫名的吸力,在抽她体内的血。
血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