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方? 李严? 雷远吃了一惊。 他在前世并不谙熟历史,来到此世以后才竭力回忆当代的名人,在灊山深处养病的那几年,还特地做了笔记,免得自己忘了。后来到了荆州,他对荆州、益州名士、贤才也下过一番功夫。虽说以庐江雷氏的家名,还不足以招揽这些人物为己用,但至少在面会的时候不至于失礼,结个善缘。 比如李严,便是此前雷远在攻陷夷陵时抓捕的俘虏,当时随同被抓的,还有甘宁的部属沈弥和李严的扈从首领、颇具骁勇的李玮。 当时李严的身份,是刘璋所委任的秭归县令,但他一旦落入雷远之手,立即便提出,愿意为玄德公图谋益州尽一份力。雷远知道此事干系非小,遂将李严的亲笔书信转交给了玄德公。说起来,他这建议,似乎比后来张松、法正数人提出得更早些。 李严重返益州之后官运亨通,被刘璋提拔为护军,与益州参军费观并为刘季玉亲军的统领。而决定益州命运的那场涪城变乱,也是李严秉承了庞统的意图,一手策动起来的。 可是…… 雷远皱眉想了想,才把眼前这相貌有些衰迈的中年文士和自己在夷陵、在成都见过的李严联系起来。没错,这确实是李严。可他为什么看起来好像老了几分?这才隔了多久?怎么就一副仕途坎坷的样子? 他又为什么来到荆州? 雷远心念电转。 参与汉中王入蜀的益州臣僚,以法正为首,另有张松、孟达、李严等人。这几人本来都是刘季玉麾下不得志的臣子,彼此多有往来,因为扶助汉中王入蜀之功,更紧密联系在一起。 雷远前年离开益州之后,戎马倥惚,不曾特意打听他们的情况,只在费诗来访时,听说张松好像成了侍中,而法正则摆托了此前丢失蜀郡太守的窘境,被提升为护军将军、汉中王国的尚书令。 雷远当即便想起去年十月的情形。 那时候孟达曾经来宜都拜访雷远,说自己将与刘封一同攻取上庸,并流露出将扶助刘封,而与雷远等荆州年轻武人结交的意思。孟达与雷远相似,都是自身拥有强大势力的宗族首领,他用来攻取上庸的,便是自家宗族部曲四千人。 因为正撞上雷远家中有事,并未与他深谈。后来知道,刘封、孟达在攻取上庸的过程中妄兴刀兵,全无必要地杀死了诸葛亮的姐夫、刘景升所任命的房陵太守蒯祺。 此举甚是古怪,似乎是无意,又似乎有意以之来向什么人示威,立即引起雷远部下的诸多荆州士人不满,雷远也觉得未免过分。 其中的前因后果,或许关联到成都的政局,莫非是法正等入蜀功臣,与幕府中大量荆州士人暗潮汹涌的斗争表现? 玄德公的势力扩张如此之快,而元从的数量又少得可怜,难免会出现这种事。雷远原以为,有诸葛亮居中协调平衡,一切都不是问题。但现在看来,再怎么样勃然兴起的政权,内部的权利纠葛很难避免。 雷远旋即想到,就在玄德公将要进位汉中王的关键时刻,诸葛亮本人亲自前来荆州和鲁肃谈判,又打着等待诸葛乔的旗号在江陵滞留很久……这当中更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微妙之处了。 或许李严也被排除出了汉中王府的中枢,要来荆州做个地方官了吧? 以李严之才,做个二千石,倒真是绰绰有余。 按照玄德公去年对雷远的说法,荆州、益州两地的文武官吏,会彼此调动,以使两地军政统合如此。比如雷远麾下,便有益州将领吴班和雷铜。 但现在看来,调动到荆州为二千石的孟达、李严,都是法正的羽翼。考虑到此前对孟达的安排,雷远不禁猜测,可能法正和他小小的政治团体不得不付出一点代价,才能保证法正的地位不受动摇吧。 当然,雷远即将出镇交州,压根不用关心中枢的政局涟漪。作为崛起于沙场之人,他更坚信这乱世中,再怎么样的心机谋算、尔虞我诈,也比不过兵强马壮来得靠谱。 于是他笑了笑,端着酒盏虚比了一下:“我怎会不记得正方?只是,没想到正方会来荆州罢了。却不知,正方将要往何处就任?” 李严端起酒盏,向雷远示意:“承蒙汉中王厚爱,任命我为扬武将军、长沙太守,并兼护荆蛮校尉,领兵驻在临湘。” “哦?那还真是可喜可贺!”雷远举杯与李严对饮而尽。 坐席在李严上首的,乃是南郡太守费观。雷远和李严谈话的时候,费观笑吟吟地在一旁看着,这时候插嘴道:“原任长沙太守的廖公渊这趟回成都去,叙任汉中王国侍中。这是亲贵的职务,也可喜可贺。” 费观长袖善舞,极擅往来交接,与李严有几分交情。因为雷远久在荆州,所以他特地解释一句,原先的长沙太守已得高升。 其实雷远与廖立倒没什么交情,只记得此人喜好人前褒贬,不太好打交道。这时候他正想着李严说的最后两句。 “并兼护荆蛮校尉,领兵驻在临湘。” 同样是继任雷远的职位,新的宜都太守霍峻直接来到夷道,当场请教雷远,并随同踏看了宜都各地。而李严受了护荆蛮校尉的任命,却径往江陵。若非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