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的部伍同伴在哪里,也丝毫都不注意周边的环境,他们只想抓住、或者杀死前方的敌将。 而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在道路左侧、右侧、前方,后方,数以千计的伏击者,慢慢从深草灌木之间站直了身子。 吴班用力握了握刀柄,将刀鞘随意弃置于地。 雷铜扶了扶头盔。 邓铜在部下们的队列前来回走动,时不时听听愈来愈响的马蹄声。 “那是夏侯惇啊!”贺松感叹地道。 站在他身侧的丁奉也叹了一声。 这时候,在场的许多人都回忆起三年前的情形。那时候他们就在这一带遭到曹军几路大军的围剿,曾经煊赫一时的淮南豪右联盟就此崩溃。曾经被认为是乱世中避难所的灊山里,还爆发了内讧。 谁能想到,三年之后,曾经的失败者能做到这个程度呢? “点火吧!”高处传来雷远的号令:“我们先拿下夏侯惇!” 丁奉从藏在洼地的将士手中拿过火把,亲手点燃了熊熊篝火。 在干柴和松油的作用下,火焰发出轰然之声,腾起数丈高。 以跃升的火光为号,鼓声雷动,杀声震天,无数件强弓硬弩从山间高处同时发射,箭矢如雨点般泼洒而下。正在向前追逐的曹军瞬间摔倒了一大片,怒喝、惨呼、惊惶的叫嚷和仓促拔刀的铮鸣声汇集在一处,而马匹狂乱嘶鸣惊跳,彼此冲撞、踢打,铁蹄将落地的骑士踩踏得血肉模糊。 一名曹军部将反应极快,立即招呼骑士们下马,狂奔向一处道边的岩石,意图以此为依托,重组防线。然而他刚站到岩石下方,雷铜就从岩石上方现身,双手倒持着长枪,猛力戳刺。 长枪穿过这曹军部将的身体,狠狠地将他钉在了地上。雷铜随即反手拔出长刀,与其他的曹军将士斗在一处。 距离雷铜十余丈处,吴班从另一个方向冲下山坡,结果正撞上一名曹军骑兵催马往上方杀来。好在因为地面崎岖的关系,马匹的速度不快。吴班横持长刀,站立不动,直到战马将要接近的时候,他突然弯腰伏身,敏捷地从战马侧面掠过,用长刀横劈马腿。 只听得扑哧一响,马腿断开,骑士连人带马扑到在地,撞在岩石凹凸的地面上,一时爬不起来。 吴班持刀的手腕也遭反震,疼得厉害,他立刻换成左手持刀,扑上去猛砍。那骑士尚未起身,半个头盔和头盔下的半片后脑已经被一刀劈飞。随即骑士就不动了,只有灰白色的脑组织像是溢出的稀粥那样,从脑壳的边缘流淌下来。 吴班起身四望,见各部将校都已陷阵厮杀,但曹军仍在竭力反抗。 在两天一夜的时间里,曹军往返奔波了两百多里,过程中又各种波折。尤其是抵达了目的地以后又再度启程,这种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消耗,使他们疲惫到了极处。这时候,他们遭到伏兵横向冲击,又从一开始就失去了整队而战的可能。 可他们不愧是精锐,将士们很快就从惊慌中恢复过来。 他们纷纷下马,一次次建立起紊乱而单薄的阵线,试图阻遏伏兵的进攻,甚至不惜生命地向高处发起一次次的反冲击,以避免己方被推向官道右侧的沼泽地带。 在这时候,雷远轻声道:“伯瞻,靠你了。” 马岱单臂擎起长槊,在空中划圈示意。 凉州骑兵们随即策马,越过雷远向前。 前方是犹如沸腾般的战场,但骑兵们并不呐喊,只是沉默着,不断加速,再加速。 当曹军感觉到上千马蹄踏地的震动时,铁骑已经迎面冲到,直直地贯入曹军队列。这支骑队,大部分人都着铁铠,持长槊,所骑的马匹也披挂皮甲,头戴面帘,可不是习惯策马兜兜转转的羌胡骑,而是能够强行破阵的钢铁猛兽! 铁骑沿着官道驰骋,所过之处,仿佛浪潮冲刷松散的砂土,立刻就使曹军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