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施晚意醒过来,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娘子,今日日头足,可要开窗通通气?”
施晚意“嗯”了一声,被子盖着,底下四仰八叉,一动不动地躺着放空,默默醒神。
婢女开窗,初夏的阳光洒进来,一下子照亮屋子。
沁凉的风微拂,带走浑浊的空气。
施晚意清醒了些,翻身的时候身体平转半圈,脚向上一蹬,捋平被子,朝床外趴下。
她的床榻极大,打横趴着,脚也没够到边。
施晚意两手交叠,压在下巴底下,问:“我阿姐和姝姐儿呢?”
婢女走来走去地忙乎,嘴上回道:“昨日大娘子和姝姐儿都在您屋里睡得,寅时便起了,在二院打了会儿拳,大娘子便带着姝姐儿去西市吃早膳。”
“竟然睡在我屋里……”
施晚意完全没有印象,也没有被陆姝吵到过。
“娘子,早膳给您端上来?”
“好。”施晚意爬起来梳洗。
她要跟祝婉君一起去看戚春竹,不过应该待不了多久,便又道:“派人去跟屈六说一声,我今日过去。”
“是。”
施晚意用早膳时,陆姝活力十足地进来。
“你姨母呢?”
陆姝给自个儿倒了一杯水,回她:“姨母回府了,我得回来上课,不然也跟姨母走了。”
施晚意捏着勺子舀起勺粥,边吹边道:“你怎么不去当你姨母的女儿呢?”
陆姝喝下一大口水,叹道:“我也想,明明我像姨母更多一些。”
“你快走吧,省得我花钱养你。”施晚意挥手赶她。
陆姝放下杯子,冲她做鬼脸,然后迅速跑走。
婢女笑道:“娘子,姝姐儿可真活泼。”
施晚意嘴角上扬,心情不错。
辰时中,祝婉君过来,施晚意和她一起去三房。
戚春竹就在庭中,她们二人一出现在门前,她就看见了。
“三弟妹,怎么在院子里?”
祝婉君问她。
“我在散步,稳婆说多走动好生。”
戚春竹手托着肚子,回答时眼睛瞥一眼施晚意,赶忙收回来,松开扶婢女的手,双手托着肚子屈膝,欲行礼,“大嫂,二嫂。”
她怀孕之后,人几乎没胖,肚子也比祝婉君那胎小不少。
可她这月份,任由孕妇弯腰或是屈膝行礼,都像是为难她一般。
祝婉君看向施晚意,见她神色如常,快走几步,托住戚春竹的小臂,“三弟妹,你身子重,不必太客气。”
戚春竹又瞧一眼施晚意,才站直。
她似乎有所忌讳,但神色藏得实在不够好,谁看都觉得有问题。
施晚意又没对她做过什么,不紧不慢地走近,直爽道:“三弟妹,听说你临近生产,有些紧张?”
戚春竹霎时竖起毛,“大嫂,生孩子而已,哪个女子没经这一遭,我可没那么娇贵。”
施晚意和祝婉君对视一眼。
女人孕育的辛苦,女人最清楚,娇贵些又不是错。
施晚意就是受祝婉君邀请,来走个过场,不是来当知心姐姐的。
再说她这不斗志昂扬的吗?
施晚意眼睛扫过整个庭院,怡然地坐到石凳上,再不开口。
戚春竹没得到回应,憋得不上不下。
祝婉君打圆场道:“三弟妹,你能放宽心就好,第一胎都要慢一些,正常。”
然后她就开始给戚春竹传授生产的经验。
戚春竹只是嘴硬,听得极认真。
施晚意百无聊赖地坐在那儿听了一会儿,实在没意思,就借口有事告辞离开。
陆家现下就是有人对她有意见,老戚氏都闭门不出了,其他人更不敢表现出来。
施晚意就肆无忌惮地想出门便出门,无需跟谁知会。
但她每次都会有礼有节地提前派人到私宅告知“她要来”的消息。
姜屿便会有一种等她来临幸的感觉。
尤其他此时坐在新宅的花园里。
这宅子在长寿坊西的丰邑坊,单一个花园便比先前那个大许多,屈六说,买下来后趁着他“回乡祭祖”,重新翻修了一遍,花园也修整过。
瞧,对他多上心。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施晚意每每见到他,看似更痴迷,可从来不会对他念念不忘。
转身即忘。
一次两次,权当是情趣,时至今日,姜屿却不愿意干等她来了。
左右不会放手,不如做实。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
姜屿两根长指轻敲石桌,等着施晚意。
而施晚意与他,可谓是双向奔赴,不谋而合。
宋婆子早有准备,让小苏大夫研制了以防万一的药,知道施晚意要去见谁,便将药塞到她手中。
两瓶。
一瓶女子服用,一瓶男子服用。
避子的手段,大多用在女子身上,极少有男子服用的。
是药三分毒,宋婆子和小苏大夫必然是站在施晚意的角度考量,若非为了双重保险,他们只会准备男子的。
施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