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她既不能戳穿边斜, 也不能揭露姜明怀。成年人的世界, 最怕的就是尴尬，甭管暗地里如何, 面子上总要敷衍得过去。
所以程白思考了一下, 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
她就在旁边听了一会儿。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结束了寒暄，驾轻就熟地聊起诸如国内文艺工作者生存状态、《暗杀者》前三集的悬念伏笔设计技巧、“夜行者系列”每一部主题的确定和深化之类的话题。
简直像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同行与同行之间，交流起来毫无壁垒。
眼瞅着姜明怀面上笑容增加, 耳闻着边斜一口一句“老姜”, 程白只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这两人相处起来多愉快啊。
虽然有那么一点……
塑料。
但既然他们现在能装，谈得还不错，那他们以后也能装，也能谈得不错。
不搞出人命都是小事。
所以她最后那点疑虑也打消了。
“你们能聊得来我就放心了，先前还担心你们之间会不会有点什么矛盾，不好安排。”程白听了半天，终于开了口，笑眯眯地，“现在简单了, 姜编剧回头就坐边先生旁边那个空着的位置吧, 这样你们交流起创作心得来, 更方便一些。”
边斜刚跟姜明怀结束了一个关于人物塑造的话题, 冷不丁听见程白插话, 尤其是后半截话, 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甚至都不知道程白在说什么。
十分茫然：“坐我旁边？”
姜明怀也愣住了：“边先生旁边？”
程白点了点头，只觉这两人的反应有些莫名：“对。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不管是边斜，还是姜明怀，在听见程白这个肯定的反问时，内心深处都升起了一股十分不祥的预感。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恍惚想起——
忘了问！
从写书到人生，他们什么感兴趣的话题都谈了，可唯独忘了问对方，那个最应该问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
除了版权纠纷之外，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位金牌编剧和一位顶级作家，同时出现在同一家律所、同一位律师的办公室里？
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悄然袭来。
姜明怀眼皮狂跳。
边斜唇边的弧度也悄然僵硬，扯出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就这么睨向了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