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容颜。
今夜的阳州城,到处都在追杀,到处都在死人,鲜血灌进青石板的缝隙,流进清澈的富春江,是自数年前叛乱后最血腥的一个夜晚。
忠于长安城的年轻人,在今夜死了很多,至于那些没能被神殿发现的,想必在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后。也会沉默很多。
横木立人今夜只出了一次手,十余名唐国天枢处的强者,尽数死亡,他的手上染了鲜血。他的意志更是让鲜血涂满清河郡。
他的神情却还是那般平静,天真可喜。
他不是西陵大神官,但他有不下于西陵大神官的权柄与威严。
他是昊天留给人间的礼物,他以昊天的代言人自居,他坐着神辇,在散播的花与雪中缓慢前行,享受着凡人的敬畏与爱。
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与唐国的战争终于开始了,那个叫宁缺的人还能安坐长安城吗?
宁缺,你什么时候出来?
你什么时候来见我?
请来与我一战。
请来被我杀死。
火光把夜雪照耀的如白色的粉,又像是春天的柳絮。
横木立人的目光穿透漫天的风雪。掠过青峡。落在长安城。微笑想着。
……
……
中原处处皆雪,无论桃山还是阳州城,都被或薄或厚的雪包裹。稍后宋国也将落下一场雪,那场雪必将名留史册,而在这之前,本来风雪连天的草原,却忽然间雪停了,云散雪消,露出那轮明亮的月。。
渭城北方,数千座帐篷正在被拆除,无数牲畜正在被驱赶,金帐王庭的勇士们正在给座骑佩鞍。数万名精锐骑兵即将启程,场面很壮观,却听不到什么声音,除了牲畜不安的鸣叫,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做为大陆北方最强大的势力,在过去这些年与唐国的战争连获胜利,金帐王庭的贵族子民有足够的资格骄傲得意,但此次的情况不同。
今夜,金帐王庭即将整体南迁。
南迁便是南侵。
这意味着最后的决战即将开始,意味着将与统治世界千年的唐国你死我活,便是金帐最骄傲的勇士,也开始紧张起来,其他书友正在看:。
最先离开渭城南下的,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车队,车队由十余辆大车组成,人手不多,也没有什么辎重,所以走的轻松。
对金帐王庭来说,这却是最重要的车队。
十三名草原大祭司,分别坐在自己的车厢里,胸前挂着的骷髅头项链,在窗口透进来的月光照耀下,洁白的像是纯洁的玉。
国师胸前挂着的是一串普通的木珠,就像他身上那件普通的衣裳,就像他普通的容颜,他看着窗外那轮明月平静微笑,不知想些什么。
对于中原修行界来说,他是化外的蛮人,哪怕带领金帐王庭投到昊天的怀抱,他和那些祭司依然游离在正统的修行世界之外。
但这不影响他的强大,也不影响他的情绪。
他很向往那轮明月,他很想去南方,体会一下中原人的所思所想,他想去长安城,他想去书院,当然,去了自然就不想回来了。
少年阿打也在看着那轮月亮,被风雪连续洗了好些天的空气,格外洁净,深夜的草原格外安静,于是那月亮显得格外圆、格外大。
和国师不同,阿打没有太多想法,他只是觉得那轮月亮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睛,满是稚气的脸上,写满了烦躁。
金帐王庭总动员,十余万铁骑即将南下,单于的决心很大,动作很迅速,阿打却还是有些不满意,他急着去南方。
他要杀死那名叫华颖的唐将,他要冲垮唐军最后的骑兵,从向晚原到河北郡,有水草的地方都要成为他开拓的疆土。
在这个过程里,他将和车队里的人们,一起等待着那枝铁箭的到来,等待着余帘的到来,他要折了那箭,杀了那人。
为什么?因为他想这样做,他要报复那个叫宁缺的唐人,他要战胜传说中的书院,他想,既然自己这么想,那么这应该便是长生天的意志。
……
……
宋国都城,此时尚未下雪。
广场上的对峙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数千名新教的信徒,与人数相近的道门神官及宋国骑兵们,紧张地互相看着,已然疲惫。
高台上点燃了火把,照亮了这片角落,叶苏坐在案后,看着案上的道义真析静静思考,陈皮皮跪坐在他身旁。沉默不语。
唐小棠和十余名剑阁弟子,站在高台之前,也自沉默不语。
面对着神殿来袭,他们不知能撑多久。更无法离去,所以只有等待。
南海少女小渔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她此时代表着道门的态度,然而白天最关键的时刻,道殿响起了钟声,她只能停下等待。
等待?为什么要等待?难道昊天还会给予这些叛教的逆贼宽容?难道宁缺真的能说服观主放过叶苏和新教的信徒?等待什么?
没有人知道在等待什么。
等待杀戮的命令,还是和平的到来。
知道西陵神殿和谈一事的人,也觉得这种等待未免太漫长了些。
只有隆庆知道西陵神殿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