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月躺在带了淡淡龙涎香气息的床上,仰头望着穆宗:“我的兵符和令牌放在哪里?”
这两样东西似乎真的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以至于从他握住开始便一直没有松开。
拥有这两样东西,他也的确不怕再犯错,或者说再次落在梦里那样的命运中。
“你想放在哪里呢?”穆宗没有为离月做决定的意思。
离月其实是很有自己主意的人,这种时候他尤其不需要被人为他做决定,他之所以要问这一句,穆宗猜大约放在那个噩梦真的将离月吓坏了。
果然,离月思索了一会,自言自语:“我放在软枕下面。”
随后他又叮嘱穆宗:“兄长明日一定要提醒我,我要把它们放在我的随身香囊里。”
他似乎困倦极了,没等到穆宗的回答,便闭上眼,很乖巧地陷入沉睡。
穆宗便坐在一边望着他,过了许久,这方天地响起低低地声音:“做个好梦,阿月。
他的小神仙。
*
穆州拿着为离月准备的礼物,在宫门前看见热切望着自己的一行人时,顿时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了。
倒是看见他的几人快步迎了过来:“小王爷,您来了。”
因为离月的关系,原本到老王爷便不能再传下去的王爵,又往后传了一代,所以穆州未来的确会继承老王爷的爵位。
只是现在老王爷健在,他顶多能被称一声世子,叫小王爷多少有讨好的成分在里面。
穆州淡淡道:“你们不在四方馆中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这一行人便是这一次同穆州一起进京求和的异族人。
为首的是有异族王廷血脉的一位将军,叫扎坶尔。
扎坶尔闻言爽朗地大笑了笑:“小王爷,我们这次来求和,带了许多珍贵的礼物,听闻今日皇宫在为十分重要的人举办成年礼,不知道您能否带我等进去,为这位小侯爷献上一份心意。”
扎坶尔从到上京开始就四处打听消息,故而今日加冠礼这样盛大的事情自然被他打听到了。
他还知道,今日在皇宫内举办加冠礼的人时英国公府的小公子,穆州的亲外甥,十分受皇帝的喜爱。
他是带着任务来的,那位不中用竟然成为敌人俘虏的王子,并不值得他亲自来一趟。
杀了穆州,最好将那位十分有才能、与之前那位皇帝十分不一样的新帝也杀了,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即使为此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一切都是为了让王廷有一日能带着族人踏足这片富饶肥沃的土地,不再受冰冷饥饿之苦。
穆州不为所动:“你们回去等陛下传召,今日你们进不去。”
无论扎坶尔怎么说,穆州也不同意擅自带他们去见皇帝,最后扎坶尔只能悻悻回去,锐利的蓝色眼眸却带着冰冷的杀意与屈辱。
他迟早会杀了这个沾了无数族人鲜血的大将军。
只是心里到底对那位竟然能够在皇宫举办成年礼的平津侯起了一点好奇心,从放在的几句话中,扎坶尔敏锐地感觉到,这位小王爷似乎十分重视他的外甥。
或许可以在这里面做些文章。
扎坶尔在心底冷酷地算计。
*
尽管离月要在宫中举办冠礼,但英国公还是为他准备了加冠礼需要的三顶不同样式的冠。
除了英国公,周绍元、周绍英、太夫人都送了过来。
程洛也送了,但离月甚至没有打开。
他最后选了穆宗为他准备的。
这天底下还有比富有四海的帝王所赠的冠更华丽稀奇的吗?
离月让小竹将自己选的三顶冠送去给穆宗后,他换了衣裳,将装了兵符与禁军令牌的香囊慎重挂好,随后正襟危坐,等待吉时到来。
冠礼在正殿举行。
离月作为今日的中心人物,最后出场。
他穿着玄色大袖礼服,乌黑如云的发散在身后,脸颊是屋檐的雪也比不过的皎白,唇瓣殷红,眸如星辰。
方才还有些嘈杂的场合,渐渐无声无息。
所有人不约而同闪过一个想法,今日过后,平津侯便算成人了。
他十六岁的时候便生了一副夺天地神光的容貌,许多人见了他便觉得世上在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人。
但两年后再见到乌发雪肤的小侯爷时,那些人才惊觉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浅显鄙陋。
能比十六岁的英国公幼子更夺目的,便是如今十八岁的平津侯。
他必然是十分得天道钟爱,所以才能这样摄人心魄,颜色动人。
没有人能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即便冠礼在皇宫举行,皇帝也只能作为贵宾,主持离月冠礼的,只能是他的生父,英国公。
英国公看着比两年前长大不少,却也愈发吸引人的幼子,眼底带了淡淡的骄傲与感叹。
他一步步引导离月拜祭祖先,因为在皇宫,故而这一步便化为了祭拜天地。
随后便是正式加冠。
离月先后带上缁布冠、皮弁、素冠,才算礼成,从此离月便是成人,拥有参政、参军、参加祭祀重典的资格。
接下来是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