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闹了那么一下,腿都有些抽筋,难得那个宫女会伺候人,手法和力道都很好,替她揉搓着,十分舒坦。
她忍不住夸道:“你是个能干的,这拿捏得很是恰好,我很受用,回头赏你。”
恰好贺成渊又进来,听见这话,脸都黑了。
皇上盛怒,便是不作声,往那里一站,那股千钧雷霆之势就扑面而来。
周围的人都有些站不稳,纷纷跪了下来。那个揉腿的宫女只觉得皇上的目光如剑,差点要把她大卸八块,她惊骇欲绝,手都发抖了。
眼看这腿也揉不下去了,方楚楚叹了一口气,挥手叫人都下去了。
然后她看了贺成渊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好把脚伸出去,脚趾头动了动,哄他:“刚才不是你不在吗,我才叫别人给我揉揉,你别生气,谁都不如你能干呢,快过来,喏,等着你呢。”
贺成渊走过来,坐到方楚楚的身边,轻轻地捧起她的脚,小心翼翼地揉着,搓搓她的脚趾头、她的小脚丫,柔软又细腻。但他的神情还是十分冷厉。
方楚楚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颊:“喂,为什么还生气啊?”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惊恐而凄厉,只有半声,后面就被掐住了。
方楚楚有些吃惊:“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个宫婢不守规矩,我命人打发了。”贺成渊冷冷地道。
方楚楚听了,懒洋洋地道:“我这里哪有什么规矩,皇上您别苛求,没什么大不了事情,好歹饶过人家一遭吧,大惊小怪的做什么,怪吓人的。”
“我在沐浴,那婢子居然擅入,偷窥圣体,大不敬,罪本当诛,如今只以小惩,已是法外开恩了!”贺成渊余怒未消。
方楚楚“嗤”了一声:“我当什么大事呢,看就看了吧,反正你惯常就是爱脱光了给人家看,有什么要紧……”
她的后半截话消失在贺成渊仿佛要杀人一般的眼神中。
贺成渊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方楚楚,差点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
“我只脱给你一个人看,别人是绝对不可的!”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一面说着,一面已经又开始脱了,反正他刚才浴殿出来,只披了一袭长袍,里面什么都没有,很是利索。
方楚楚红着脸,一脚踹在他的胸膛上:“我都看腻了,走开。”
贺成渊的神色严肃起来,凛然不可冒犯,语气庄重:“我的脸生得这么好、身段练得这么好,你怎么这么快就腻了?楚楚,你没有良心,你再看看我,仔细看看,难道这世上还有其他男人比我更好吗?”
方楚楚终于撑不住“噗嗤”笑了起来,扑在他怀中,亲了又亲、蹭了又蹭:“有没有男人比你更好是不知道的,但肯定没有男人比你更厚脸皮了。”
刚刚用凉水冲过,这会儿火又烧起来了,贺成渊抱着方楚楚,心里想着,那画册上,还有哪种姿势比较妙呢?
横竖春日正好,时光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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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月间,太医算的日子正好,差不多前后,方楚楚就发动了。
那时候还是早晨,那孩子性子急,天色刚刚破晓,就开始在母亲的肚子里闹腾起来了,十分淘气。
太医们围在寝宫外面,屏息凝气地守候着,稳婆们在里面严阵以待。
方氏亲自守在产房里。
方楚楚从来就没受过这样的苦,痛得大哭大叫,不一会儿就喊了起来:“不生了,把这孩子塞回去,过几天再生,我太疼了,受不了!”
方氏气起来,也顾不得皇后的身份了:“你又胡闹了,叫得这么大声,显见力气是很足的,一点事情没有,专心点,生孩子呢,别瞎嚷嚷。”
“太疼了,我不行了,谁害我这么疼的,我要打死他!”方楚楚心里委屈得要命,又哭又骂。
贺成渊紧张地站在产房外面,他倒是很想进来,可惜被太医们死活拦住了,这会儿只能急得直搓手。
平日里那么冷峻沉稳的一个人,今天的声音居然有些微微颤抖:“楚楚、楚楚,都是我不好,苦了你,回头我让你打,用鞭子抽都成。”
方氏实在是怒了,忍不住大声道:“皇上,皇后娘娘的胎位很好,她的身体也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娇气,您别惯着她,越说她越来劲,更不肯用力了。”
果然,方楚楚又嘤嘤地哭了:“我难受,想吃东西,这个小坏蛋,闹得我早膳都没用呢。”
稳婆们赶紧捧上了参汤。
方楚楚却嫌弃:“不要,这个苦,我不喝,我好热,我要吃冰酥山、冰镇酸梅汤、糯米雪圆子。”
这会儿,哪怕她要天上的月亮,贺成渊也要答应去摘的,再无二话:“好,我这就叫人给你去做。”
“我要……我要……哎呦……”
结果,参汤也没用上,冰酥山也没用上,过了三柱香的工夫,那孩子就呱呱落地了。
真是干净利落,和他父亲一样行事风范。
孩子哇哇大哭,声音响亮得很。
贺成渊心头发热,再也忍耐不住,推开门闯了进来。
方楚楚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