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安帝气得发抖,他掀翻了桌案,不顾帝王仪态,愤怒地咆哮:“你这孽障!你想做什么?朕的旨意,你也敢公然抗命!贺成渊!你以为朕不会杀你吗?”
皇族宗亲们慌张地站了起来,躲到一边去,胆小的嫔妃钻到桌案下面,瑟瑟发抖。
溧阳长公主满面担忧之色,她本想上前劝阻,却被赵英拉住了。
“溧阳,这不是你出头的时候,你冷静一点,太子自会应付得当。”
赵英低声安慰着溧阳长公主,他的眼底却露出了阴冷的笑意。
自古艰难唯一死,但若是阖家上下十几口人的性命都捏在长信伯手中,裴胭脂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去死。
这是一出声东击西之计,单凭下毒这个事情是无法撼动太子的,但若把他心尖上的姑娘牵扯进来,那就不一样了,赵英和冯皇后都是多年的老人精,知道贺成渊的性子、更知道肃安帝的心思。
皇帝敏感而多疑,多年来,这个英武神勇的太子是他手中的凭仗、却也是他心头的忌讳,赵英想要做的,就是让太子自己去挑动忌讳,那个父子两人之间不可言说的隔阂。
如今看来,一切如同预想,十分成功,赵英看了上面的冯皇后一眼。
心照不宣,微笑而已。
冯皇后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温言劝说:“今日本是佳节,陛下怎可如此动怒?太子也是不该,三纲五常都不要了吗?君父为天,怎可违逆,难道陛下还要看太子的心意行事吗?”
明知冯皇后是在挑拨,肃安帝仍然被她的一席话说得怒火愈盛,他用颤抖的手指着贺成渊,对金吾卫喝道:“给朕按住这个逆子!”
圣意不可违,殿上的金吾卫士兵无奈,一拥而上,七八个人、按手的、按脚的、抱腰的,把贺成渊死死地押在那里。
肃安帝厉声道:“速去抓拿方氏女归案!朕倒要看看,朕的旨意,谁敢违背!”
话音未落,贺成渊倏然一声大喝:“我说了,不许去!谁敢去!”
他身形一展,飞腿而出,夹带千钧之势,只一下,押住他的那七八个卫兵一起飞了出去,惨叫着跌倒在地,几乎不能动弹。
而贺成渊手臂扬起,动作迅猛若风雷,侧身掠过,抬手夺下了一个卫兵的佩刀。
这下众人都慌乱失措起来,纷纷尖叫着乱找地方躲藏,场中一片混乱。
肃安帝惊怒交加,拍案大呼:“来人,给朕拿下这个逆子!”
轰然一下,兴庆宫殿门大开,金吾卫士兵着铁甲、持长戈,如潮水一般黑压压地涌了进来。
金吾卫统领陈尹持剑当先,大声应诺:“尊奉陛下旨意,快将太子拿下!”
肃安帝猛然省起,因今日冯皇后执意在宫宴上安排了百匹大象入场为戏,为防意外,着意在兴庆宫周围布防了数千金吾卫,严阵以待,此时肃安帝一声令下,才有这般重兵即刻列阵出击。
肃安帝一念及此,隐约觉得有些蹊跷。。
金吾卫兵们奉命而行,长戈前指,呐喊着,齐齐冲向贺成渊。
贺成渊腾身跃起,人在半空,挥臂横扫,刀未出鞘,“嗡”地一声,如同鸣雷压下,震痛人的耳膜。
一片长戈齐齐折断,前排的卫兵如同破布一般被扫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砸在地上,晕死过去。
大殿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贺成渊身形落下,适才如苍鹰、此时如山岳,他面无表情,手中有刀,刀在鞘中,锋芒未现,但那凌厉的气势却刺得人肌肤生疼。
卫兵们团团围住贺成渊,不知该如何下手。陈尹握着剑,避在重重卫兵之后,目光闪烁。
贺成渊动了,他向前踏了一步,卫兵们紧张地退了一步,他再踏一步,卫兵再退一步。
一步逼近一步,这偌大的兴庆宫中,只有沉重的脚步声,仿佛踩在肃安帝的心上。
肃安帝喘着粗气。
这个儿子是他手中锋利的剑,为他镇守四方、开疆辟土,始终所向披靡,但是,当这把剑指向他自己的时候,这其中的意味就大不一样了。
五十步开外,卫兵们已经退到了御座之前,退无可退之地。贺成渊却顿住了脚步。
隔着重重刀和剑,父子两个对视了一眼,贺成渊的目光冰冷,那是一种兽性的眼神,在那里面,似乎寻不到丝毫感情,如同他手中的刀。
肃安帝的心跳得很急促,他的手指死死地抠住了龙椅的扶手,青筋凸出。
杀气腾腾的金吾卫兵将整个兴庆宫挤得满满当当,只有在贺成渊的身边空出了一大片地盘。
众矢之的,无人敢近。
阳光那么大,人那么多,兴庆宫中却弥漫着一股森冷的气息。
贺成渊终究还是退后了一步,他重新跪了下去,放下了他的刀,沉静地道:“此事与她无关,不要去惊扰她。”
肃安帝此时似乎平静了下来,抬了抬手,卫兵们从他的身前退开了,父子两个又对峙一处,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太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肃安帝坐在龙椅上,神情冷淡,但脸上的肌肉在抽动着,他俯视着贺成渊,一字一句地问这个儿子,“你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