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的第一个朋友,又或许是因为尤利西斯能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随着他们熟悉,尤利西斯好像也开始变得鲜活。
他们很少会去交流过去的事,只是习惯于:“你帮我带下晚餐”“我买了好多零食”“食材放冰箱里我晚上回去找你我来做”“明天去公园走走吧……再不透气就该发霉了”
……诸如此类的。
巴里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尤利西斯就这样突然地消失在他生命中。
他不知道一向都是被他拖着才出门的尤利西斯为什么会去公园,那天他的脑袋都是空的,就连那些痕检分析之类的工作他近乎都是靠本能完成的。
他关注着那个案子。
犯罪嫌疑人被起诉,因为精神障碍被送进精神病院;而他孑然一身的朋友的身后事只能按照规定在一步一步走,最终成为一个小小的盒子,在公墓中沉眠。
尤利西斯有场小型葬礼。
他说过觉得自己挺孤僻的,巴里可能是他在这儿唯一的朋友。但那场葬礼来了好几个人,便利店的老板,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他经常帮忙的另外几家店的人。他救下的女孩儿身上还缠着绷带,也来了这儿,深深鞠上一躬。
女孩儿家里请来了牧师。
尤利西斯实在没什么故事可写。就算是和他关系最好的巴里,对尤利西斯的了解也分外有限。
他不知道他出生在哪儿,不知道他父母是谁,不知道他在哪儿度过童年,又在哪儿长成了青年。
巴里也只能站在那儿静静地听着,听着老牧师厚重的嗓音宣讲着他善良的美德,而后划十字,道阿门。
一个人,就这样走进他的生命,又那样离开他的人生。
尤利西斯·莱茵在巴里的生命中只陪伴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没有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反而像是中国水墨画中的意象,不过是深浅的黑,可又让人无法忘却。
巴里的人生没什么变化。
他还是上班,下班,时不时还要惨惨地加班;他也有新朋友,在警局的人际关系也不错。但以后回家,不会有人提前给他准备了晚餐——尽管也就是速食——也不会有人再喊他通宵打游戏了。
后来。
他有了一个喜欢重金属摇滚的新邻居,那家伙会在隔音不怎么样的旧公寓把音乐放得震天响,任由别的邻居来疯狂砸门。
没多久,巴里也从那里搬出来,去了新家。
再之后……闪电击中实验室的试剂架,连带着他。他在医院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就发现世界变了。
他成了闪电侠。
巴里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超级英雄。
他不是超人,也不是蝙蝠侠,他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他也有了面具,有了代号,有了双重身份,甚至同其他超级英雄成立了正义联盟。
而面具之下,他依旧是巴里·艾伦,文职警员,以迟到闻名。
他也依旧每年都会去看父亲、母亲,而每次来到公墓的时候,也都记得去看看尤利西斯。
或许他是唯一一个还会挂念尤利西斯的人了……吧?
怀中捧着鲜花的巴里顿住了脚步,有些迟疑地看向不远处的那块儿墓。
墓碑前站着一个陌生人。
那是个男人,年纪不大的样子,从头到脚一身黑,头发是黑的,衣着也是黑的:黑西装黑皮鞋,外头还是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衣领是竖起来的,遮住他下半张脸,而上半张脸上还架着一副黑墨镜。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正站在尤利西斯墓前,头颅微微垂着,看起来是在盯着墓碑看,看得非常认真,认真到都没发觉巴里的脚步。
……这是谁?
巴里有些迟疑。
可能会来看尤利西斯的人一个巴掌数得清,眼前这位又如此诡异。虽然他确实对尤利西斯的过去一无所知……但是……
他维持着普通人的速度,甚至稍稍加重了脚步,鞋子落在残雪上,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他终于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那人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巴里,而巴里也正巧看到了那人的下半张脸。
巴里:“……”
尤利西斯:“……”
巴里嘴巴下意识地张大,又合上。他完全忘了自己的超能力,目光一顿一顿地,从那人脸上,挪到墓碑上,又缓缓挪了回去。
这世上相似的人那么多,巴里不会凭着大半张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就产生奇怪联想的——如果不是他就站在尤利西斯墓前的话。
巴里又向前迈了一步:“……你是?”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个诡异的家伙转身拔腿就跑,而巴里也本能行地拔腿就追,好在理智还能让他稳住“普通人”该有的速度。
这场追逐持续了将近三百米,几乎是在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