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阴山神狱六百公里之外, 东市,某住宅区。 这是一套舒适宽敞的大三房,从装修的崭新度看来, 主人刚刚入住不久。南北通透的户型, 在这个下午本应该享受着阳光和微风,然而此刻, 整个房间却被黑色的窗帘罩地严严实实,就连门缝下面都被塞上了东西, 让整个房间黑暗逼仄地像一具棺材盒。 “噌——” 一簇火苗在房间里点燃, 映出火苗后面一张阴沉且年轻的脸。 这就是如今的胡星伟。 两年前, 他占据了陈柳梓的身体, 改回了“星伟”的名字, 并挑拨父母离了婚, 让母亲回到了娘家所在的东市,买下了这套写着他名字的房子。 这是一套真正属于他的房子,他不用再和父母蜗居在一套老旧的公房里, 也不会在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时,听到墙壁那一边传来尖酸刻薄的争执和奚落。 陈柳梓的母亲是文化人, 不是他那粗鲁无礼的父母, 但即便是这样,陈柳梓的母亲依然会在他没空的时候, 轻轻的敲响他卧室的门。 “儿子,你在吗?” 胡星伟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 从抽屉里拿出一柱香点燃, 甩了甩, 灭掉了火苗。 听到里面没动静, 外面的母亲又敲了敲门。 “儿子?” “我在,别吵我。”胡星伟朝外面吼了一声。起初,他还会担心自己本性的暴露让陈柳梓的母亲产生怀疑,后来他发现,这个在丈夫面前强势的女人根本不会对自己的儿子说一句重话,甚至可以说是百依百顺,于是便不再掩饰。 果然,外面的敲门声停了。 胡星伟走到角落里,掏出钥匙,打开了衣柜把手上落下的U型锁。 衣柜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出来!”胡星伟拉开门,他身边的空气像是地平线一样,泛出一道白光,把阴阳空间切割出来。 文曲星畏缩瘦小的影子从衣柜里钻出来,闻到胡星伟手里的香火味,贪婪地看了过来。 胡星伟讥笑一声,把香火朝文曲星丢过去:“还正神呢,丢不丢人。” 文曲星如获至宝地接过香火,埋头吸食起来。 就在这时,衣柜里又动了一下。 胡星伟抬起腿,朝衣柜踹了一脚。 衣柜动得更厉害了。 “怎么回事?”胡星伟不耐烦地对一边的文曲星说,“你连个魂魄也看不住?” 文曲星低着头说;“你有执念,他也有,他不甘,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他也配?”胡星伟又点了两根香火,文曲星抬起头,浑浊的双目饥渴地随着胡星伟的手移动着,只是当香火划过胡星伟的双目时,文曲星却不敢去直视。 他在万神殿的香火已经灭了,虞王逝去,血盟印的力量也变得薄弱,过去他所做的恶已经反噬在了他的身上,让他饱受折磨。而胡星伟却因为执念的越发强烈逐渐有化魔的征兆,让他们这段寄生关系倒转了过来。 胡星伟像是逗狗一样地逗着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个陈柳梓的魂魄灰飞烟灭的?这缚魂的办法看来已经困不住他了,要不,送他上西天吧?” 文曲星忍住饥饿,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没有。” “有吧?你说你一个昆仑受封的正神,弄死个人都不会了?” 文曲星的回答话是两个字:“没有。” “算了,你就是嘴硬,我知道你就怕被国属特别行动处发现了,这有什么怕的呢?不就是几个拿几千块工资的警察罢了。” 胡星伟把剩下的香火扔给文曲星,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葫芦瓶:“和我出去一趟,晚上聚餐校长他女儿在,你长点眼睛,懂不懂?” 文曲星闷头吃完,化作一缕青烟钻入了葫芦里,阴阳处也合了起来。 胡星伟把葫芦塞进口袋里,又把衣柜重新锁好,走到飘窗前拉开窗帘。 刺目的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一时之间,竟然让胡星伟有种不适应的感觉,他咒骂了一句,从衣架上拿过外套穿起来。 正装款式的休闲外套,衬衫,牛仔裤和皮鞋,他在学校里也是这个打扮,让他二十二岁的年纪看起来更加成熟一些。 穿戴梳洗完毕,胡星伟打开门,结果发现陈柳梓的母亲就站在门口。 他的眼神有些阴鸷:“你就一直站在门口?” “啊,没,你中午没吃多少,我给你热了点汤。”陈柳梓的母亲结结巴巴地说,“你要出去啊?” “晚上有个聚餐。”胡星伟转身把门锁好,嘱咐了一句“别开我的门”,就打算出门。 “儿子。”陈柳梓的母亲追了上去。 “又怎么了?”胡星伟转过身来。 陈柳梓母亲小心翼翼地说:“你,你爸爸下周想来看看你?” “让他别来,我看到他就烦。”胡星伟不耐烦地说,“你什么时候给我改姓去?不想和这个男人姓。” “这……这个……” 胡星伟说;“哦,还要问你,你说你有个同学在教育部,这几天要回来,什么时候安排一起吃顿饭?” 陈柳梓的母亲有些为难:“她妈妈生了大病,回来是照顾妈妈的,恐怕没时间。” “一顿饭而已,耽误她妈看病了?”胡星伟换上鞋子,“你等会儿给她打电话,这是教育系统的关系,不维系怎么行,怎么还要我提醒你才知道。” 陈柳梓的母亲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目送着胡星伟出了门。 等胡星伟离开,她转身走到胡星伟的卧室门口,满眼担忧地看着紧锁的卧室门。 这个门里有东西。 陈柳梓的母亲就住在隔壁的次卧,她不止一次在梦到过一只苍白的小手在向她求救,频繁地做一个相似的梦她本应该觉得害怕,但她每次在梦里,都会忍着粉身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