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医生和护士们进进出出地忙碌着,脚步匆促。
糖糖窝在江屹怀里,小肉手圈着爸爸的脖子,乖巧又安静。
医生先对祝心进行简单的检查,再开出详细如肺部、脑电图、血常规等检查单,又让护士去推一辆轮椅过来,全程都没闲着。
祝心看着他们严阵以待的样子,多少能意识到,自己原先的情况不容乐观。
四年的昏睡,在医学上而言,是一段漫长的时光。这漫长的时光,很可能导致她的脑组织受到严重损伤,从而伴随如运动功能障碍、语言障碍或意识障碍等后遗症。
“病人长期处于深度睡觉的状态,使得脑部组织缺氧,因此这脑损伤是不可逆转的。但是很奇怪,我刚才和江太太进行了简单的交谈,她的情况比我预想中要好很多。”
“至少日常的交流是没问题的。”
祝心的心紧了一下。
准确来说,她并不认为在这四年间,自己进入了深度睡眠的状态。那感觉就像是,她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由儿时开始,到出车祸成为植物人,重新经历了自己的一生。在那本豪门甜宠文的里,祝心是一个炮灰,可炮灰如她,却早就已经跳脱出来,如旁观者一般看着自己是如何“作死”。
如今很多电视剧是由改编的,因此祝心在片场闲暇时,也看过不少。她不得不怀疑,这无法从医学角度定义的“奇迹”,难道是自己的金手指?
她有金手指耶,怎么能算是炮灰?
祝心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看见轮椅被推过来,下意识想要起来。
医生温声道:“你的身体各机能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可能暂时没有力气。到时候还得安排推拿、针灸等,先不急。”
糖糖盯着妈妈看了好久,再看看爸爸,发现爸爸的眼圈也是红的,可很快,他就已经把心情平复好。
“我来。”
江屹将糖糖放在地上,往前一步,向着祝心俯身。
他搂住妻子纤薄的后背和双腿,打横抱起她,却怔愣片刻。
她太瘦了,比过去还要轻许多。
江屹放慢了动作,轻轻地,将祝心放在轮椅上,而后蹲下,帮她稍稍调整双腿的摆放位置。
整个过程中,祝心使不上劲儿,索性由着他摆弄。
她审视着周围的一切,试图分清现实与梦境。
而在审视的过程中,她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被糖糖吸引。
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她手短腿短,小脸圆乎乎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格外惹人注意。
小团子的眼睛清澈明亮,仿佛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歪着脑袋与她对视,天真而又乖巧。
祝心看了糖糖很久很久,觉得她就像一个软软的奶香包。
“她……”祝心轻声道。
江屹抬起眼,微红的眼角已经恢复如常,低声道:“我们的女儿。”
祝心猜到了。
可真正听到这个答案时,仍有些失神。兴许是她的表情有片刻迟疑,糖糖的小肩膀耷拉下来,有一点沮丧。
妈妈不认识糖糖哇。
医生提醒先带病人去做全身的检查。四年的昏迷不是说笑,如果详细的检查结果没出来,即便是权威的脑科专家,依旧无法用肉眼确保病人的情况无碍。
“糖糖,我陪妈妈去。”江屹说。
糖糖想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可小不点懂事,见爸爸已经在联系程叔叔过来照顾自己,就听话地等着了。
等待的过程中,小团子看见妈妈也在看自己,两只脚丫子犹豫了一下,慢慢吞吞往前挪了挪。
糖糖小心翼翼地走到祝心面前,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睁开眼睛的妈妈。
妈妈穿着松松垮垮的条纹病服,皮肤很白,嘴唇有点干。因坐在轮椅上,她和糖糖平视,两个人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出声。
好奇怪,虽然小团子之前从未见过她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可现在看见祝心的唇角,糖糖还是能感觉到——妈妈想跟她笑!
这次醒来,祝心才发觉自己昏睡四年,很多问题还来不及思考,就有重磅消息砸来。孩子是自己生的,但没养过,一眨眼,居然都长到四岁了。
小团子眸光晶亮、怯生生的,可并不是怕她,因为这孩子,摆明是越走越近。
祝心很少对人散发善意,她的世界,是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
可现在,她想要给这个孩子留下第一眼好印象。
祝心沉默着,探究着,而后轻轻点头。
糖糖立马像捣蒜似的用力点头。
祝心还是第一次和自己的女儿互动,怪好玩的,微微讶异了一下,又牵起唇角向糖糖示好。
病房里依旧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小团子却好像突然来到大型游乐场。
她仰着脸,如看见盛大的烟花秀一般,情绪瞬间高涨。
糖糖不再腼腆了,嘴角翘得高高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的形状。
“你叫什么名字?”祝心问。
“妈妈,我叫糖糖哇!”小团子热情地自我介绍。
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小奶音天生就像在撒娇。祝心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