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复一行赶前赶后,总算在天黑之前入了安林镇。
自打三年前仙贵妃死在走水的凤鸣宫中, 夏国的天灾**就一直没停过。而民以食为天, 没有吃的东西饥民就会变成流民, 流民则会变成盗匪。从死人多的地方奔逃而出的饥民们大多一去不回, 跟着要么死在路上,要么一步步地堕.落为沿途祸害他人的匪患。
江南号称鱼米之乡,前往江南的流民自然是最多的。也因此江南匪患尤其严重,即便皇帝李淳前后派了好几拨重臣对匪帮实行重缴, 江南匪患依然不能根绝。
安林镇不过是个小地方。因为周围被山包包环绕, 附近既没有水路也无大道, 过往行人大多绕道而行, 直接取道山包包外的官道大道。偏生安林镇附近的山包包不够深也不够高, 难以建起易守难攻的匪寨,唯有崎岖山路让人行走困难。说难听些, 就是盗匪们也看不上这种不适合安营扎寨又没几两油水可捞的乡下地方, 是以安林镇还算安宁。
只是近半年来安林镇山包包外头的官道已经被一伙劫匪把持, 这伙劫匪又是心狠手辣什么都要, 金银珠宝、钱财货物一样不留,女人小孩一个都不放过, 男人就是半大小子也没法在他们手下活命,因此听闻了些风声的人都不敢再往官道那边过。以往无人取道的安林镇周围反倒是热闹了起来。
往常这个时候安林镇早已关上了出入的城门,虽说这城门用处也不怎么大,只要有个一千人左右的兵力,分分钟就能冲破安林镇的城门, 杀得城中鸡犬不留。但关上门总是能给人一些安全感的,是以安林镇酉时(下午五到七点)就会关门。
今日县太爷提前得知李复三兄妹会到这安林镇上来,这才会带着一帮子衙役胥吏亲自出迎,候在城门口,就是戌时(晚上七到九点)也不关闭城门。
青烛坐在酒楼之上,望着灯火通明的城门口又从羊腿上撕下一条嫩肉送到顾凌霄的嘴边。现在他明白母亲为何要带他先行一步了。
——抓人的三兄妹本就要来这安林镇上。他先行一步照样能与被那三兄妹抓住的一大家子人遇上,还不会被当作是追踪着那三兄妹而来。
“属下恭迎王——”
“嗯?”
城门口,小跑着坠在李复三兄妹身后的县太爷听见李复那若有深意的鼻音,立刻改口:“下官恭迎王二公子、王三公子,还有王家千金!”
“嗯。”
李复还算满意地点点头,县太爷见状连忙堆起笑脸拍了三兄妹几句马屁。
像李复、李皓与李笑这样的身份,吹捧真是从小听到大,听得耳朵都长起了茧子。李笑是个标准颜控,这县太爷不过五十出头,一张脸却是松弛得厉害。不但褶子堆着褶子,上头还有星星点点的老年斑。想当然李笑见了他便腹诽他丑,这会儿更是懒得听他那些陈词滥调的吹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我与哥哥们一路行来,早已累了。大人,请吧。”
县太爷以为李笑这是想要休息了,连忙点头哈腰:“是、是!下官现在就带三位到本镇最好的酒楼去——”
李笑闻言脸色一冷,说是一张臭脸也不为过。
“大人,身为本地父母官,你如何能这样分不清轻重缓急?我等来此是为何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哼,难怪这把年纪也只能在这种地方待着。”
最后一句话李笑说得极为小声,然而她面前这么多人,谁不是竖着耳朵在听她说话的?她便是用蚊子嗡嗡的音量说话,照样有人能把她的话听个全乎。
县太爷离李笑不过半米之遥,听了李笑的话心中发苦,面上却还要装得若无其事,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大人要怪本小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可以。不过恕我提醒大人一句,来年考核恐怕是大人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你想自己的考核成绩好看些……不若多做些为民作主的好事。也省得后半生都困居此地。”
县太爷忍不住拿自己的袖子拭汗:“是、是……下官多谢千金提醒……多谢……”
夏国男尊女卑,寻常莫说一个女人叱责自己家的相公,就是叱责自己的亲儿子也会被人说闲话。这县太爷好歹也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命官,却在人前被个小女子一通教训而不敢还口。如此景象自然是在人群中引起了窃窃私语。
而为首的李复不开口,身为兄长的李皓也只是一副看好戏地模样旁观妹妹训斥县太爷。两兄弟完全没把下了当地父母官面子当作一回事情。
顾凌霄吃饱喝足,舔舔嘴沿就顺着酒楼的凭栏跳上了酒楼的屋顶,青烛也跟了上去。酒楼的小二一转身就发现方才还在喂着狸奴用饭的小沙弥消失了,顿时惊得跪地磕头,口中直念:“佛祖保佑……”云云。
顾凌霄走惯了猫道,屋顶对她而言如履平地。青烛有《太清无量经》的功法在身,跟着顾凌霄也不吃力。
一人一猫在能睥睨整个县衙的地方舒舒服服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旋即看见那一大家子人跟牲口一样被皂吏们拖进了县衙之中。
“曹氏一家不顾孝道,为人子女却将老父赶出家中,还夺其父身家,当真猪狗不如。”
身着华服的李皓每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