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煎炸的浓香刺激着人的鼻腔与味蕾,让人的肚子里“咕咕”直叫。陈华夹起一个茧子, 咽了口口水才把茧子送进自己的嘴里。
入口是焦香四溢, 那味道就跟刚出锅的油渣似的。而那被炸成金黄淡褐色的茧子极酥, 比陈华以前到大城市里吃的金丝千层酥还要酥上许多倍, 一嚼便是咔嚓咔嚓直响。
然而这茧子的芯子十分软嫩,还带着一股浓烈的鲜香。不知道这就是后世风靡全球的“流心”口感的陈华一口咽下茧子,讶异地发觉自己竟是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越吃越饿。
“……好吃!”
李二狗看着陈华吃那虫茧的时候就已经口水流成汪洋大海, 等听到陈华这一句妥定的肯定句, 立马拿手抓了一个茧子丢嘴里。
“嗯……!香!十儿债柿香!”
(实在是香)
被烫的大了舌头还要说话的李二狗话音未落又捻了几个焦褐色的卵扔进嘴里。那小油渣一样清脆的口感和煎炸的浓香肉香就跟小摔炮似的在他口中不断炸裂。
李二狗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有多嫌弃这些让他鸡皮疙瘩直起的芽虫, 一边说着“真香!”、“真好吃!”、“咱们臭蛋有眼水!”, 一边手上不停, 恨不得连着盘子都一起塞进自己嘴里独吞了。
“小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这般香呀?”
隔壁的王婶子探了个脑袋进门,盛爱军住的屋子十分逼仄, 厨房就在门口这儿。王婶子这么把头往里一伸, 就看见臭蛋和李二狗一大一小用几乎是撕打的动作挤在了一起, 而两人面前那黑乎乎的灶台上还放着一碟子吓人至极的芽虫。
“哎呀妈呀!”
王婶子着实被其貌不扬的芽虫给吓了一大跳。她拍着心口连蹦带跳地出了盛爱军的屋子, 又忍不住在那极致的油炸香气里不断地回头朝着盛爱军家的厨房看。
见王婶子退了出来,还背着孩子的李大嫂屁.股一扭, 直接就挤进了盛爱军家的家门,钻进了逼仄的厨房之中——李大嫂早在闻见香气的时候就跑回家去找自个儿家的搪瓷碗去了。她就知道那首都来的女老师肯定还藏了私!……说什么已经把好东西都拿出来分了,呸!都是骗人的!
“小盛啊,老姐姐知道你又做好吃的了,我家臭臭被你家的味儿香得直哭, 你看是不是分老姐姐一些——”
李大嫂话音未落就见自家的臭蛋手里拿着外形可怖的虫子往嘴里送。
尖声惨叫,一秒脸色突变的李大嫂冲上去就拍掉了臭蛋手里的芽虫。臭蛋举着手刚要把芽虫往嘴里送,哪里能想到自家老娘能猝不及防地打掉了自己手里的美味?他愣愣了一秒,满眼可惜地往地上看去,下意识地就想把那条芽虫捡起来吹吹灰再吃了。
好东西不能浪费嘛!
见自家儿子被自己打掉了手里的虫子还要锲而不舍地去捡,李大嫂气得不行。
这是欺负她们李家人是乡下人是不是!?居然敢让他的宝贝儿子吃虫子!就算这姓盛的是首都来的女老师又怎么样!她太恶毒了!回头她就要给县上写举报信!举报了这个王八崽子臭婆娘!
“吃吃吃!你还吃!你就知道吃!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左手拿着空碗的李大嫂右手一巴掌糊在自己儿子的脸上,直接把臭蛋给打蒙了。他一个孩子哪里能明白自己怎么吃着吃着好东西就挨了打呢?李大嫂的怒气于他而言就像是天外一笔,毫无征兆,更没有半点道理可言。
就是李二狗都被自家姑姑的这一通操作给吓呆了,一张嘴嘴里就掉出半个芽虫茧子来。
“就你丢脸!人家给你什么你就吃什么!是不是人家给你粪草你就去吃粪草!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李大嫂掴了臭蛋一巴掌还不尽兴,她在这个四岁孩子陡然拔高的哭声里揪住孩子的脸颊,硬生生把孩子的脸颊拧得通红。
臭蛋嚎啕大哭的声音更尖锐了,就跟钢钎搅着人的鼓膜似的。他是大人手里那只杀鸡儆猴的鸡,哪里知道自己哭得越厉害,就越合自己亲妈的意。
“李大姐你怎么又打孩子?以前来咱们村儿的女首长不说过的么?孩子得用教的,轻易打不得哩!”
陈华看不下去,想把臭蛋往自己身后拦。可李大嫂这么个生了七胎,最大的儿子只比陈华小几个月的村妇哪里会怕陈华这么个小年轻?
她一把推开陈华,还赏了陈华两个白眼球:“我打我自己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生产队大队长还要管我怎么管孩子!?”
说罢李大嫂一把将臭蛋从陈华的身后拖了出来,其用力之大扯得臭蛋半条手臂都是疼的。孩子尖锐的哭声在此时可谓是绕梁三尺。
“首长还说过人民公仆要为人民做牛马哩!”
记不住“俯首甘为孺子牛”这句话,李大嫂只记住了人民公仆要给人民当牛做马的这个意思。
瞪向顾凌霄,李大嫂含沙射影地冷笑:“陈华,你可别忘记是我们这些乡里乡亲的让你当上的生产队大队长!你可记着自己还是咱们小河村的人!别什么事儿都胳膊肘往外拐!”
对这个年代的年轻男女来说,男女关系必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