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唐知综和唐知国闹得不欢而散, 准确地说是唐知国被气得提前下桌, 碍于唐知综皮厚嘴贱的德行,唐知军没有劝唐知综让着唐知国点, 草草灌了几口酒, 嚷着头晕回家去了。
早先他怀疑老幺给大房的人灌了**汤,今日来看, 唐知国态度没有转变, 约莫年纪大懒得和老幺针锋相对, 能让步的就让步。
至于老幺, 真的是命好, 全公社的人都没他好命。
家丑不可外扬, 他隐隐明白唐知国人前维护唐知综的原因,心境顿时开阔, 因着石磊不搭理自己的不快跟着烟消云散, 只要老幺不惹是生非,为他说两句好话又如何,回家路上, 他和周凤揣摩着大房纵容老幺的心思, 两口子意见相同。
“对了, 咱真找黄木匠打家具, 工钱是不是太贵了。”唐知军抱着儿子, 酒后的脸颊红红的。
周凤牵着儿子小手,思索道,“贵是贵, 结实好看就行,有石磊那层关系,黄木匠不会多要工钱的。”
美丽嫁去镇上吃供应粮,嫁妆不能寒碜了,尤其这几年,田家礼数周到,逢年过节没落下礼,人家做到这个份上,周凤也不能吝啬,她琢磨着打套家具,被子枕头全部买新的,再给美丽扯布做两套新衣服,唐知军没意见,周凤手里的钱多数是美丽爷奶给的,他做后爸的没资格参言,“媳妇,你看着办吧,钱不够的话我找人借,美丽喊我声爸,我也没给过她啥,结婚总要风风光光的。”
“你对美丽够好的了,美丽心里记着呢,我和美丽聊过田家的事,富贵和他爸妈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为难美丽,结婚后,美丽去厂里上班,富贵妈待在家做家务,再过几年富贵爸退下来后,看能不能把美云弄去厂里。”都是自己亲生的,周凤没有更偏心谁的说法,真要说偏心的话...她晃了晃儿子的小手,嘴角浮起了笑,“美云去了厂里,每个月就有工资,咱供石康读书也就轻松些了。”
她生完美云,许多年都没再怀上,以为注定没儿子养老送终了,哪晓得又怀上了,那会美云都10岁了,要不是去卫生所医生说她怀上她都不信呢。
唐知军掂了掂儿子的屁股,脸上尽是对未来的憧憬,“媳妇,等石康读书学了知识,有美丽美云帮衬,咱就不用累死累活的干了。”
夫妻俩想得美好,而另外边,唐知综想的却是另外件事,唐知国的话点醒了他,富婆傍不上,讹人缺时机,既然这样,总要未雨绸缪多给自己开条致富的捷径,教石磊学木工是有利无弊的事,石磊学会手艺就能自己接活干,挣的不多,好过现在混吃等死的日子啊。
做家具最最最关键的是尺寸,至于做工啥的,熟能生巧,做得多了慢慢就精细了。
他按耐不住了,尤其看钱大端着水盆出来,温热的水冒着热气,洗脸泡脚用的,唐知综灵光一闪,“钱大啊,快搁着让爸爸来,你不舒服,爸爸照顾你啊,来来来,爸爸给你洗脸,洗脚......”
钱大:“......”
唐知综两辈子没给人洗过脚,记得有个公益广告‘给妈妈洗脚’火遍大江南北时,他妈暗示好多次,他坚持认为有用童工的嫌疑,说什么都不肯,嫌他妈脚臭,捧着钱大的脚丫子,他吸鼻闻了闻,觉得自己有个误区,不是所有的脚都是臭的。
几下给钱大洗完脚,又喊回屋躺着的权二酒幺出来,权二抬起脚底看了看,“爸爸,我洗过了。”大哥烧水时,他们舀水冲的。
“再洗洗。”唐知综拿洗脚巾替钱大擦脚,钱大很不自在,全身都紧绷着的,村里人吵架时,爱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现在他看唐知综就是这个感觉,“爸爸,你咋了。”
“突然想到你们这么大,爸爸好像没为你们做过什么事,我决定了,每隔断时间就亲自给你们洗脸洗脚,增进我们父子的感情。”唐知综觉得功利心不能太强,天天洗脸洗脚意图太明显了,隔几天比较说得过去。
单亲爸爸给儿子洗脚,多感人的场面啊,想想他都快哭了。
又给权二和酒幺洗了脚,最后才是自己,趁着钱大他们回屋躺着,他默默召唤酒鬼。
做好事求回报的时刻到了。
依然是木屋,他被酒鬼感激涕零的抱住,唐知综赶紧挣脱开,脸上说不出的嫌弃,“都说了让你别抱让你别抱,你耳朵聋了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动脚的,哪儿学来的毛病啊。”想到两句话不合就骂人打人的唐知国,两人还真是亲兄弟,比起说,都更愿意动手。
酒鬼被他推开,苍白憔悴的脸好像更白了点,唐知综皱眉,“你又酗酒了?”
“没。”酒鬼拍了拍脸,眼里带着兴奋的光,“知综同志,我感受到了。”
“感受到啥?”莫名奇妙的。
“你想要致富的心。”不是坑蒙拐骗,不是走歪门邪道,正儿八经的学技术,他以前从没感受过的,顶多是唐知综替他儿子和老娘出头,出于目的的帮他们做事,即使有芝麻大点上进心也是稍纵即逝,不像现在,唐知综浓烈的拼搏精神。
“.....”唐知综翻白眼,得亏他从小到大最会的就是翻白眼,要不然多数时候都没表情表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