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和站在门口, 两只手交叉垂在腹前,低垂着头,仿佛没听到里间传来的莺歌燕语。 隔着薄薄的屏风, 依稀可以看到庸郡王怀里搂着个美人, 旁边还有一个美人在伺候他饮酒,美人娇滴滴的, 声音掐得出水来:“殿下只疼姐姐, 都不疼奴家, 殿下偏心!” 庸郡王抓起她的柔荑亲了一口:“疼, 都疼, 谁让你们都是我的小心肝呢!” 说着站了起来,翻脸比翻书还快, 推开还要上来亲吻的美人, 声音骤然变冷:“都下去!” 美人本还想扑上去撒娇,可对上庸郡王阴冷的眼神, 骤然想起这位可是不好相与的主,瑟缩了一下, 收回了探出去的手, 不甘不愿地退下了,从李安和身边经过时, 还好奇地打量了李安和好几眼。 李安和仿似没察觉, 依旧规规矩矩地站在门边,安静地等着。 庸郡王披上了件宝蓝色绣祥云纹的长袍, 边系腰带边往外面走, 绕过屏风, 看着李安和这局促的模样, 他笑了:“李老头你害什么羞啊, 要不给你指个丫鬟?” 李安和苦笑:“殿下就别拿小人这糟老头子开玩笑了。打扰了殿下的雅兴实非得已,小人有重要的事要向殿下禀告!” 说完还警觉的四处张望。 见他这副郑重的样子,庸郡王来了点兴致,大步往外走:“去书房说。” 这边是他寻欢作乐的地方,人员相对比较复杂,不适合谈什么机密的事情。 自从关在府中,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庸郡王渐渐缓过来了,开始在女人身上找乐子,府里的姬妾三天两头换新人。庸郡王妃娘家已经落败,也拿庸郡王毫无办法,干脆一心礼佛,不再管庸郡王的事。 到了书房,关上门,庸郡王懒洋洋地坐下,翘起腿抬了抬下巴:“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安和又往门口看了一眼,凑到庸郡王跟前道:“殿下,小人发现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最近好些人往宫里凑,最近来咱们铺子上采买的人都换了新面孔,小人当时好奇,让人悄悄查了查对方的身份,您猜是谁?” 庸郡王可没兴趣听李安和卖关子:“到底是谁,别吊人胃口!” 李安和压低声音道:“太子奶妈的儿子!” 庸郡王眯起了眼:“他将奶妈的儿子塞进去干什么?” 虽说采买有些油水,但像中秋节这样的日子,一年也只有几次,真想提拔他奶妈的儿子,直接丢庄子里做个管事,或是在东宫做事不更好?既是信得过的人,又提拔了自己人。塞进宫里干采买这事,有皇后压着,太子的人也别想出头。 李安和摇头:“那小人就不知道了。而且小人还听说了一件奇怪的事,有好几个人,塞个几十两银子都要去宫里建什么中秋节的舞台,反正小的是不明白,这进宫干活能拿很多赏银吗?不然干嘛花这个冤枉钱。” 他故意不说逼宫这事,而是刻意挑起这些违和处,诱导庸郡王往这方面怀疑,到时候庸郡王才不会将这事跟他联系上,对他产生怀疑。 对李安和的疑惑,庸郡王没有吱声,而是道:“去请俞开诚来一趟。” 半个多时辰后,俞开诚匆匆赶来。 两人在书房中密谋商量了很久,第二日,俞开诚又来了,两人又关在书房中单独谈了近一个时辰。 等庸郡王出来的时候,一改以往的颓丧,满面春风的样子,甚至还乐呵呵地拍了拍李安和的肩膀:“李大全,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这事若是成了,你就是王府的大功臣!” 李安和眼神迷茫,疑惑地看着他:“殿下说笑了,小人不过是替殿下打点外头的生意,能做什么?” “你不必妄自菲薄,很快你就知道了。”庸郡王笑了笑,却没跟李安和说别的,毕竟这事挺大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安和憨憨地笑了笑,搓着手说:“能为殿下效劳是小人的荣幸。” 庸郡王用扇子点了点他的肩膀,直接越过他回去换了一身朱红色的蟒袍,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李安和见状,便知道事情成了,不由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看庸郡王的发挥了。反正这事,庸郡王也没告诉他,不管成不成,最终是个什么结果,那跟他这种小人物都没什么干系。 他翘起唇,高高兴兴地回去继续当自己的差。 *** 折子递上去后,次日下朝后,延平帝才召见了庸郡王。 父子俩已经好几个月没见面了。 一看到延平帝,庸郡王就两眼冒泪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用力地磕头:“儿臣见过父皇,儿臣好想父皇啊!” 到底是亲生的,而且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延平帝语气和缓了不少:“起来吧。” 庸郡王这才激动地爬了起来,两只眼睛粘在延平帝身上,仿佛看不够似的。 延平帝都被他这火热肉麻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轻咳了一声,提醒他:“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向朕禀告吗?” 庸郡王这才回过神,用力点了点头,先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后低声道:“父皇,兹事体大,儿臣想与您单独说。” 延平帝挥退了伺候的人,只留下了邬川:“现在可以说了吧!” “儿臣怀疑太子想在中秋节这天逼宫!”庸郡王语出惊人。 延平帝怒目圆睁,震惊地望着他,一时竟忘了言语。 还是旁边邬川手里的拂尘落地的声音惊醒了他。 “你有什么证据?”延平帝目光死死盯着庸郡王,声音不怒自威,“老三,你可知道,陷害太子可是大罪!” 邬川也赶紧捡起了拂尘,咽了咽口水,不敢置信地望着庸郡王。 延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