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一触即分,彼此都感到体内真气激荡不休,就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那姓孟的年轻人身形一晃,已经如轻烟般从三人的包围圈中从容逸出。
就在这三人围攻这位穿着青衣的年轻人的同时,来自血盟会跟邪尊门下的其他人也已经纷纷动起手来。
卖艺的老头跟那位带着孙女的婆婆,此刻正一前一后,将黑箱子里的年轻人,和自家的孙女护在中间,来自血盟会的杀手倏进倏退,一人后撤,必有另一人填补而上,彼此间配合异常默契,每一招攻势都使出十成力道,哪怕以“定掌”与“损针”之能,也不得不连续后退。
柳家的弟子、四海镖局的镖师,跟于家庄之人还有净华寺的师兄弟站在一块,勉强守住身前寸土之地,杜家父女那边,胡姓老人武功最弱,一个照面间就踉跄后退,“货无二价”马定源与“镇恶太岁”陶空园联手,合理抵御住邪尊门人的攻势,张夫人一人独战一边,纤纤素手中掣着一双短剑,起剑如舞,掌中清光忽凝忽动,虽然处在下风,但守势依旧严密无比,绝非三五招之内就能拿下。
损针娘子已能听见背后那人的呼吸声,心知已是退无可退,手腕一抖,九针连环刺出,是她的成名绝技“九死不悔”,刺到第七针时,面前的杀手终于发出一声微痛的低呼,不得不负伤后退。
这一招极耗内力,损针娘子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从膛子里跳出来,晓得等下个人扑上之时,自己多半难以全身而退。
——但却没有下一个人了。
有杀手趁隙长剑一挺,刺向那姓孟的年轻人,然后不知怎的,他手中武器猝然断裂成无数碎片,一小半速度极快地倒飞回去,扎在那个杀手的身头脸之上,一大半以漫天花雨之势,洒向厅内其他杀手的同伙。
准备围攻损针娘子的人听见脑后有锐急的风声破空而来,不得不急忙回剑一挡,碎片击在剑身上,直将剑身击出一道弯弧,余力竟还未消,一直将人迫退到墙边,长剑与碎片相碰之处,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清鸣。
——这是何等深厚的内劲!
就在这一瞬之后,“厨子”、“伙计”还有“女佣”再度猱身扑上。
那姓孟年轻人淡淡的青衣倏然飘起,一道月华似的剑光自衣袂间飞出,众人只听见一阵绵密如急雨的兵刃交击之声响起,随后响声间的间隔越来越长,那身飘忽的青衣也渐渐消失,融入进了那片无限清寒的剑光之中。
“厨子”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浸泡在了油瓮里面,连呼吸都艰难至极,他一直自负自己刀法快若狂风惊电,今日见了这年轻人的剑法,才知什么样的武功才能称得上一个“快”字,而且尤为难得的是,对方并不一意追求速度,招式徐急不定,显出一种游刃有余的闲情逸致。
月有阴晴圆缺,剑光忽如满月,忽如弦月,倏分倏合,陡然间一剑点在“厨子”断刀的刀刃上,这个“厨子”顿时感觉自己的右手手臂被火烫伤了一般,发出一声大叫,但他有很快醒悟过来,对方所修炼得不但不是阳性内力,相反中正平和,只是劲力过于浑厚,才让自己产生了经脉被侵入的剧痛。
一震之下,“厨子”半边身子都像是被巨大的石磨给砸中了一般,但他生性悍勇,竟未选择后退,而是聚集全身内劲,再度挥刀斩出,与对方硬拼了一招。
“女佣”见状,尖啸一声,面部血气上涌,显然是使用了临时提升实力的秘法,却不与同伴联手围攻那姓孟的年轻人,反倒点地倒飞,自战局中脱身出去,接着腰身一折,带着臂中的白绢,如离弦之箭般奔向裴向舟的所在。
“女佣”双臂轻扬,绕在手臂上的白绢飘忽而起,以一种变幻无定的超逸姿态,一层又是一层地罩向裴向舟,编织出了一个看似柔和却杀机四伏的牢笼。
眼见“厨子”跟“女佣”先后变招,“伙计”也紧随其后,对着前方连续打出七拳,每一拳都带起破空的激响,最后大喝一声,双拳齐出,终于勉强触及到了那道似虚似实的剑光。
剑光仅仅凝滞一瞬,然后就如珠落玉盘,水银泻地般绵绵涌出,“伙计”却再不与之正面相接,凌空翻出一个跟斗,向着大门门口倒飞了过去。
原本月华般清亮的剑光忽的朦胧起来,像是一轮倒映在水中的月影,下一刻,仿佛是被清风吹乱,月光化作了无数片更小的银色碎片,细雨般散落在整个大厅之中。
来自血盟会跟邪尊门下的每个人都感觉那姓孟的年轻人是在攻击自己,清光绽放,烨烁着月色的剑光在他们的身前身后闪起,又如流风般轻轻飘走。
“咔——”
令人牙酸的轻响从半空中传来,“伙计”才逃到半路,就感到刺骨的杀气逼身而至,他在空中竭力转身,以拳为盾,想要封住对方的攻势。
——他心内升起一个从未有过的荒唐念头,在此刻之前,“伙计”觉得自己这双拳头胜过天下间的任何兵器,但事到临头,却悔恨为何不带些坚固的刀剑在身上?
伴随着骨头裂开的细微响声,“伙计”看见自己的拳头跟被踩扁了的鞠球一样变得很平很平,然后整个人忽的一轻,没有重量似的高高飞起,接着重重落下。
苍穹被厚厚的冻云给严密地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