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个月, 开始进入炎热夏天。
图书馆里很安静,天气炎热, 空调取代了天花板上的电风扇——那都是早些年的事, 什么东西都在与时俱进。
靠墙的角落, 冬稚和陈就坐在同一排, 占了一张桌。桌上几本练习册和书摊开摆着, 陈就的笔袋是黑白色的, 冬稚省懒, 只带了一支常用的笔。
她做题, 他看书。
翻了翻书, 新的一页看了几行, 余光瞥见身旁的人咬着笔端发呆,陈就不得不抬指,在她练习册上轻点一下, 唤回她的注意力。
出神被抓了个正着,冬稚面色轻敛, 挤出一个笑,把练习册往他面前前推了推。
声音轻到几乎没有:“这题怎么做?”
“你不会你怎么不早说?”陈就侧头靠近她,用额头顶了顶她的脑门, 压低声音教训, “浪费时间!”
冬稚盯着他,倏尔一笑, 胳膊肘撞他, 催促:“教我教我。”
两个脑袋凑在一块, 为了不影响别人,他们将声音放得极轻极轻。
“这里,看这个条件……”
陈就小声给她讲题,冬稚竖起耳朵,一边随着他的指尖看题目,一边点头。
近来只要有空,陈就都会给她补课。
一题讲完,陈就问:“听懂了没?”
冬稚稍作琢磨,点头,“懂了。”
“真懂了?”
“真的!”冬稚斜他一眼。
陈就笑说:“马上要考试了,你上课认真一点。高二的最后一个学期,高三开始基本上就是复习了,不能掉以轻心……”
冬稚一边解题,小鸡啄米般点头。
题解到一般,见陈就拿出手机,不知在看什么,眉头轻拧。
冬稚停笔,“怎么了?”
“没什么……”
他不像给她看,冬稚不傻,“你妈?”
陈就没说话,默认。
“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让我早点回家,不要在外面待到太晚。”
“她没问你去哪?”
“出来的时候就问了。”陈就抿唇,“我说有事。”
以前萧静然从来不会紧盯他的行踪,更别提看管得这么严。自从在家门口“逮到”冬稚在陈就怀里哭以后,萧静然就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开始严防死守,一天比一天吓人。
陈就把手机收起来,冬稚挑眉:“你不回吗?”
“不回。”他说,“回了一句她就停不下来了。”他面上闪过一瞬难看的神色,很快掩过去。说句难听的,萧静然现在恨不得天天把他关在家里。
冬稚看时间,“现在九点多了……”
“你想回家?”
“不是。”她说,“我无所谓啊,我怕你不方便。你妈要是在家等你呢?”
陈就道:“她不在家,还在外面。回去了我没在,她自己会回房休息。”
他俩从吃完晚饭的点出来,在图书馆一待就待到这时候。
“十点走吧。”陈就不让她操心,拍拍她的脑袋,“别想了,解题。”
……
十点离开图书馆,在街上逛了圈,去便利店买了两杯热饮,陈就和冬稚慢悠悠搭末班公车回家。
陈家还亮着灯,萧静然恐怕没睡。没惊动周围任何一个有生命的东西,陈就把冬稚送到她家门口,然后才折返回不远处的自家大门。
陈就换了拖鞋上楼,正好碰见下楼的萧静然,后者等了他大半个小时,一上来就追问:“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跟谁去的?”
眼往他身后瞟,明知这是在自己家里,却仿佛能在他身后看到什么不想看却又想逮着的人。
陈就淡淡道:“出去有事,和朋友。”
萧静然跟在他身后,“有什么事?你现在一天到晚有事,哪来那么多事?好好读书就是你的事……朋友又是哪个朋友?”
陈就不搭理,径自上楼。
“我跟你说话呢,陈就!”萧静然提高音量。
陈就停了停,“我回房休息,你要说你就自己在这继续说。”
言毕,也不理她,快步上去。
萧静然又一次气急。这样的场景不新鲜了,换做前两年,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那么宝贝的儿子,有一天会这样对她,更没想过他们之间会闹成这个样子。
心酸之余,萧静然心里有怨,也有恨。
怨儿子不懂她的苦心,恨儿子不再向着她。
萧静然在陈就房门前徘徊几遍,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看了又看,最终无奈地回房。
是什么时候,那扇门开始关得那么紧的?
毫无防备对她开着,从不上锁的日子,回头去想,竟然也觉得有些久远了。
……
房间里的灯关着,只开着一盏床头灯,陈就靠坐在床头,听电话那头的冬稚悉悉索索折腾完,声音不禁带上笑意:“好了?”
“嗯。”她说,“毛巾挂起来了,我洗好脸了!”
“快回房间。”
“不了。”那边传来她穿着凉拖“吧嗒吧嗒”的小跑声,“我去吃个雪梨。”
陈就握着手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