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第二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上学上班的都走了后,筒子楼里安静起来。
演出队留守燕城时,一周就周五周六两台表演,剩下五天时间就是吃吃玩玩,不紧不慢地排练,最安逸不过。
演出队半个月时间在外奔忙,回来正应该享受生活。所以,周一到周五虽要排练,只要十点之前赶到排练室就可以了,可以充分地睡个懒觉再去。
这会儿,楼里的演出队的人大多都在睡觉。
二楼,一道人影小心地推开门看没人,轻手轻脚地出来,拧开相邻房间的门闪了进去。
床上的人连眼都没睁,继续埋头睡着。
进来的人坐到床边,推搡起来,“你怎么了?这两天都爱理不理的,你想分手了?”
床上刚还佯睡的人猛然掀被坐起,别开脸负气道,“偷偷摸摸这都多久了,还不是你说了算?我觉着我不是对象,是奸夫,分手这话安不到我这儿。”
来人确实理亏,只好哄道,“怎么都是我做主的,当初咱俩好的时候不是你先起头的吗。不往外说,也是从长远考虑,你看我比你大五岁,还有孩子,世俗眼光很难接受,这不是为你好么。万一咱俩不成,也不耽误你找对象结婚不是。你怎么就这么轴呢,听话好不好?快起来,我做了你爱吃的红油馄饨。”
平时还好用的招式,今天却不起作用了。
其实也不是今天,而是这阵子都是这样反复拉锯中。
“媛姐,换汤不换药,你天天都是这套话。搞对象时你说怕人指指点点,说要瞒着,我听你的了。可现在咱是要结婚,正经夫妻有什么怕别人说的,你还推推脱脱的。我算看清了,你根本就是玩弄我,想不负责任。”说到气愤处,谭利民光脚下了床,只穿了军背心和短裤在地板上来回走着。
长年舞蹈生涯下,男人条顺盘靓气质佳,这会儿就是赌气,也是亭亭如玉竹,看着赏心悦目的。
哪怕已经看了快一年了,钟媛还是看得心生欢喜。
她是真喜欢这个漂亮的小伙子,也不是想玩弄他,而是一想到结婚要面临的双方家庭的种种问题,她就头大。
只想想,她要是领着谭利民这样年轻漂亮的小伙子回家,她爸钟秉岳都得来敲断她腿吧?不用想,谁都会以为是她诱拐的。打她会走能出去玩了,只要见到漂亮的小男孩,必保是要哄来家里玩儿的。小时候,人家男孩子一找不见了,第一个想到就是来钟家要人。
没把持住俩开始好了后,钟媛不是不后悔的。
不过等知道谭利民父母早逝,他是被兄嫂刻薄长大的。入伍这些年他一直汇钱回去,兄嫂家里盖房子,侄子侄女的嫁娶都是他的钱在使力。当初欠下的微薄情份,他早都厚无数倍地还上了。所以,借着来燕城,他跟那边已彻底地断了联系了。
知道谭利民没有亲人长辈了,钟媛又抱了侥幸心理。想着没有长辈催促,谭利民不会急着结婚。
她还开始有意无意地跟谭利民讲结婚如何麻烦,哪有二人世界自由自在这些。
原以为谭利民总该听进去几分,哪成想不过半年,他就开始惦记结婚。还想把自己挣来的演出费叫她管着。那么些钱,一个月一千多块钱,她拿了可就真说不清了。
也是她跟烫手一样推了他的工资,让谭利民怀疑起来。打那儿后,跟着魔了一样想结婚。钟媛是越来越不好招架了。
说多了都是泪啊,正有些无计可施时,门外说话声脚步声响起。
然后怕什么来什么,都在门口停了下来,然后是拍门声。
“利民,你老家来亲戚了。”是刘主任的声音。
“利民呐,是哥和嫂子啊。”是一个带口音的女人声音。
屋里两人的面色都变了。
钟媛赶紧翻柜子给他找换的衣服穿,谭利民也不闹了,快手快脚地换上。钟媛又赶紧把被子叠好,收拾规整了。
刚看到谭利民如临大敌的样子,钟媛就知道是他那对吸血兄嫂来了。
真是人心不足,后来她问过了,在部队的时候,谭利民除了留吃饭的钱外,都寄回去给了他们。这么些年,总有一千好几百块了。到燕城前,他手里是一分存款也没有的。
之前他也不是没想断了,可只要不给寄钱,他哥嫂就会找来部队,逮着谁就讲是怎样辛苦把他拉扯大的,现如今出息了,怎么就好忘恩负义的……
几次下来,虽然团里人都信他,让他别退让。可这样的牛皮糖总来找,工作生活都扰乱了,他哪有脸让这么些人陪他受着。之后,他就认了,发了工资就给邮,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也是他明明没什么大志向,有编制却跑来燕城的主因。他想借此摆脱兄嫂无底洞一样的吸血。
没想到,今天还是被他们寻了来。
钟媛去开门前,看着谭利民脸上煞白了不说,手也带了微颤,心疼了。本来准备要避开的,她也改了主意。压着谭利民肩膀叫还坐着,她过去给开了门。
“利民不舒服,我刚叫他量体温呢。刘主任你没弄错吧,利民可没亲戚。”
钟谭两人搭伙吃饭那么久,又差着岁数,还真没人想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