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专回酒店的路有两条。一条途径花园, 只需要七分钟就能走到酒店;另一条是绕道走马路,走到酒店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
与她去高专时不同,夜幕降临, 天此刻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椿明天要值早班,早上六点就要整装到岗。
即便三天前花园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那毕竟是三天前的事情了,而且当时无事发生, 只是她毫无根据的第六感。
为了能多休息半小时,选择穿过花园的道路, 更划得来。
花园里的道路上,大约走个几十米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
光线黯淡, 树木的枝叶看起来像墨一样浓黑,这座花园里有不少树龄悠久的古树。古树根深叶茂, 枝条参差伸展盘踞, 苍劲苍翠,树的影子离远看去, 身形高耸, 宛如展开手臂张牙舞爪的怪物。
偶有微风吹过,盛夏的天气, 椿竟有种刺骨的寒冷感。
花园里静得可怕。
自己的呼吸声,高跟鞋碰触地面的脚步声, 风吹拂树叶的窸窣声,以及让她找不到来由, 一直在她耳边吹拂的绵长吐气声“嘶——”。
随着恐惧加重, 椿拉紧外搭西服的衣边,快步朝花园外走。
椿走了一段路,脖颈处一直冷飕飕的, 似乎有只无形的手在抚摸她的脖子。
紧接着,她的脖颈产生强烈的刺痛,像是被一条有金属质感的细绳子勒住喉咙。
是她的项链。
椿急忙抚上脖颈,手摸了一空,勒感霎时消散,与勒感同时消失的,还有她佩戴的那条土星项链。
脖颈处变得空荡荡的。
她每天都会佩戴那条土星项链,今天也不例外。
自从她经历去世与复活,一觉三天,人间三年,睁开眼后老公儿子和家都没有了,项链成为她唯一的慰藉,也是证明过去真实存在过的物证。
即使丢掉性命,也不能丢掉项链啊。
椿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点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弯起腰开始寻找项链。
手机的光源有限,照射范围不大,外加上地面散落着很多零零散散的枝条,找起来异常得困难。
椿打着手机的灯光,所站的位置仔细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也许项链掉在她来时的路上了。
她扩大寻找的范围,沿着道路往回走。
经过一个灌木丛,倏忽间,一道刀光从灌木中一晃。
椿当时凑巧弯腰,闪过这一击。
灌木枝叶被一刀横切,整齐地掉落。
她注意到异常,向旁边走几步。
椿的右手置于胸前,紧盯着灌木,小心翼翼地等待后面的“东西”出现在她面前。
是人类?
还是……?
过了半晌,一个矮小的身影从灌木丛后走出。
她留着粉色的短发,头微微低垂着,看不到表情。
虽然她没有抬头,但椿与她毕竟都在酒店工作,每隔一两天就能见到面,椿仍然从她的身形体态能判断出眼前的人就是竹内。
月光的笼罩下,竹内整个人多了些冷清的肃穆感,与平常可爱的模样大相径庭,外加上花园里惊悚阴暗的氛围,眼前的竹内让椿感到异常陌生。
“竹内?”椿试探性地叫了下她的名字。
竹内没有任何的反应。
几秒后,竹内抬起头,脸色很淡地直视着椿。
椿借着月光,仔细端详面前的竹内,发现她的外貌与平常有些微不同,脸颊上有点点清晰可见的雀斑,小巧的鼻子上挂着一个笨重的黑框眼镜,眼镜片泛着光,有层层轮路,看起来厚厚的,像是高度近视的眼镜片。
竹内是个很爱打扮、化妆的女生,在酒店里,椿从没见过她戴过近视眼镜,更没想过她一向光洁皮肤上长着黄色的雀斑。
椿望着她,略带警惕地说,“竹内,你怎么在这里?”
竹内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回答她,一阵夜风吹过,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也顺势拂起竹内耳边的碎发。
虽然竹内的形象与以往不同,但椿还是能从她起伏的胸部判断出,眼前的竹内是个有呼吸的人类,椿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或许是竹内在花园里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导致她现在的状态古怪。
“我们一起回酒店吧,感觉这个花园很危险。”
椿说完,走到竹内身前,欲拉起竹内的手。
手还没碰触到她,一道白光贴着椿的鼻尖划过,她回过神时,额前的几根发丝齐齐掉落。
如果她多走一厘米,此时的鼻子怕是已被削去一半。
椿来不及后怕,竹内垂在身侧的手里握着一柄刀锋锋利的长刀,轻盈地抬起手腕,长刀再次朝椿砍去。
刀的长度将近一人高,椿边向后躲,边思考着竹内看起来矮小、瘦弱,是怎么把长刀挥舞地熟练自如的。
竹内在酒店的形象一直是软软的萌妹,忽然颠覆印象,拿着长刀砍人,任谁看到都会大受震撼。
椿掏出防身用的药瓶喷雾,刚掀开瓶盖,刀便朝她横着挥了过来,瓶子被刀砍碎,椿的身体也失去平衡,屁股跌坐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