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一片唏嘘。
穆时也不管自己的言行是否称得上是目无尊长, 丝毫也不客气地对着祝恒这个长辈,撂下震惊整个天城的狠话。
祝恒没有生气,至少没有展露出怒意。像他这般站在高处的人, 稳定的情绪只是最基础的修养。而且他身为长辈,是不能和小辈斤斤计较的。
祝恒低头看着穆时,眼中无悲无喜, 道:
“穆师侄,只要你老老实实待着,不惹麻烦,天机阁的事情自然不会波及你。”
“说得好像我很想蹚你们天机阁的浑水一样。”穆时转过身,拉着贺兰遥往住处走,“走了, 免得引火上身。”
贺兰遥一边跟着穆时走,一边试图甩掉穆时抓着他胳膊的手:
“穆仙君,我自己会走。”
穆时“哦”了一声,松开手。
他们俩一前一后地穿过街道。
天城闹哄哄的,天机阁弟子正在执行阁主命令,让摊主收摊, 商铺关门,将饭馆酒楼赌坊里的客人和街上的行人谴回住处。
“我们的饭菜才刚上桌……”
“实在抱歉, 阁中一位师兄遭遇袭击, 袭击者不肯开口,不知是否还有同伙混在城中。阁主让各位尽快返回住处, 也是为你们的安危考虑。”
天机阁弟子客客气气地说道,
“之后我们会奉上辟谷丹,等危机解除,定然会好好弥补各位。”
不多时, 穆时和贺兰遥回到了住处,走在后面的贺兰遥回身关门。
景玉注意到了外面的吵闹,朝着穆时走过来,问:
“师妹,贺兰公子,外面发生什么了?”
穆时将事情原封不动地叙述给景玉,其中也包括自己威胁祝恒的那部分。
景玉有些头疼:
“亲传弟子出事,祝阁主本就焦急,你怎么还那样对他说话?你是怕他不够生气吗?”
“他生不生气不重要。”
穆时在石桌边坐下,说道,
“此次事件是不是意外,策划者是何人,我都不确定。但我能确定,祝恒身为天机阁阁主,一定会处于风暴的核心。”
“我所做所行,是为了告知天城内的人,我和祝恒关系很一般,这样能让我们最大程度上远离这场风暴。”
景玉愣了愣,她叹了口气,在穆时旁边落座,说道:
“原来是这样,你考虑得很周到。”
穆时有些疲惫,说道:
“祝恒这家伙太擅长算计人了,有他在的棋局,要走一步看十步。”
“唉,我的一桌子好菜,松鼠鳜鱼我都没来得及尝上一口……都怪祝恒这个狗东西太没用,连自己的徒弟都护不住。”
贺兰遥在夕暮楼里也没吃上几筷子菜,他正从袖子里的小药瓶里倒辟谷丹,打算靠丹药来解决饥饿问题。
他吞下辟谷丹,感慨道:
“祝阁主大约也没想到,有人会胆大到在天城袭击林仙君吧。”
在天城袭击天机阁阁主弟子,和在太墟仙宗袭击长老弟子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说是最擅长算命的人失算了?”
穆时翘起腿,食指抵在下巴上,仔细思索品味一番后,说出自己的想法,
“听起来很可笑。”
贺兰遥对此不置可否。
他觉得,人都会有失算的时候,就算是卜修,也不可能事事都算得精准无误。但是,自己好像从未听闻过,祝恒有在什么事情上失策过。
“说起来,那个袭击林仙君的人……”贺兰遥说着说着就有些不确定了,问,“是人吗?”
“是人,没有魔族血统。”
穆时话语一顿,
“但我不确定他和魔族有没有关系……他一身邪气和煞气,应该是修过邪功。邪功盛行之地是西州,西州是魔族的老巢。”
景玉沉思片刻,问:
“那这个邪修在天城伤人,目的是什么?是想要报复扰乱正道?”
穆时说道:“很有可能。”
穆时拎起桌上的茶壶,皱了皱眉。
这茶壶是件法器,里面能盛很多茶水,没法轻易倒空,而且不会凉。
穆时指尖聚了灵力,摩挲过壶壁,将上面的咒文一一抹除——她还是比较喜欢喝冷茶。
“仙魔大战终结后,魔君身死,西州再无渡劫期大魔,正道却有剑尊曲长风。二百年来,西州畏畏缩缩,不敢侵犯正道。”
穆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手指捏着杯沿,轻轻摇晃,等着茶水在寒风中变冷。
“如今曲长风终于飞升,正道能用的战力,至高不过大乘期巅峰。西州的邪魔不会像过往那般畏惧正道了,他们会使尽一切手段来扰乱正道,再度掀起仙魔战乱。”
景玉忍不住皱眉:
“可是,我听说西州的形势很复杂。魔君身死后,西州的邪修、魔修,但凡成点气候的,都在争夺魔君的位置,二百年了,他们也没争出个结果来,还在为这件事混战。”
“他们真的有工夫对付正道吗?”
穆时捏着茶杯,笑道:
“魔修和邪修很坏,坏人中总是不乏有狡猾者,他们不会直接参与内战,只会静待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