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冠英也在身边。
与四十六名粗俗带伤一脸茫然哼哼唧唧呱噪不停的暗门子社团成员关在一起。
“呵,这地方我熟悉。”陆然忍不住自嘲道。
“然而,关咱们何事?咱们是受害者。”小道士冠英在一旁静坐,末了念了一句无量天尊,眼也不睁。
没多久有真探来巡视,见陆然醒了,便顺手将两人捞了出去,照例又是一通例行问话,只因为两人是最后接触到慧真、丽真两姐妹的人。
两人这时对雷骆还抱有一些信任,所以都一一如实回答,在做笔录那位真探将信将疑或者不信只疑的目光中,两人交待完毕,被放回了空荡荡的午夜街头。
下过暴雨的夜晚,灯光一照,好似漫天的繁星,来到了地面。
“现在去哪?”人生地不熟的陆然,问冠英。
“陆居士,实不相瞒,我……我想回家。”冠英的回答有些令人意外,却又完全就是应该出自他的口中。
“不回!”陆然一把搂过冠英,心中却也在想,老子比你还想回家去哩,可眼下,得先救回那两姐妹吧。
最终两人经过商议,决定先回双喜大厦,去找李小愚和灵真汇合,再做打算。
然而陆然是个路痴,冠英虽然有些寻龙点穴的本事,却是个死脑筋,完全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一种叫“计程车”的东西,两人一路问了两名酒鬼,走了足足一个小时,还不知离双喜大厦有多远。
走到一处骑楼之下,陆然因为觉得骨头疼,提议歇一歇。
冠英定睛一看,说陆居士你身上的的妖祟之气,又重了三分,怕是命不久矣。
陆然一把将冠英压在墙边,两人莫名扭打在一起。
“我叫你命不久矣!我叫你命不久矣!”
“陆居士,弄丢了两位姐姐妹妹也不是我的错呀,你不用拿我撒气,也不是陆居士你的错呀,实属是我们实力不济呀!”
冠英边退边喊,全然不顾骑楼上有人往楼下暴力地扔下酒瓶、花盆和垃圾。
直至有一辆小车,歪歪扭扭,却又明显奔着两人而来,最后一下撞在骑楼那硕大的石柱之上,冒出一阵同样歪歪扭扭的白烟。
李小愚同样歪歪扭扭,从驾驶座上下来,揉了揉眼睛,言语急促。
“丢,我在这几条街转了几圈了,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晓得吧,灵真,也丢了。”
陆然放下了揪住冠英道袍一角的手,张大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
时间倒退五个小时之前。
李小愚开着车带着灵真,两兄妹长时间不见,一路上有说有笑上了山。
雷骆的家是半山豪宅,升了探长一年之后购置,但由于工作繁忙,平日也没有机会享受,都是两个老妈子在照料。
山路漆黑又幽静,一路上除了三只野猪,一对骑机车上山搞浪漫的情侣,李小愚几乎再没碰见过其他的事物,但雷骆的房子也的确不好找,车子时不时就得放慢速度,在一片黑压压的山林中寻找那么一丝丝门头微弱的光亮。
然而山路越来越陡,灯光越来越少,周遭的一切越来越幽静,令李小愚心中渐渐有些发毛,就连灵真在后座都渐渐闭上了嘴巴,有些紧张兮兮地时不时往车窗外瞟去。
一个超级三角大拐弯之后,诡异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先是灵真站起身子,在后座上喊了一句,“有人!”
李大愚抬眼也看见了,的确有一个人,于是赶紧踩了刹车。
车速变慢,李大愚看清那的确是一个人,一个长发白衣,背对着车子,站在马路中央摇头晃脑还一跳一跳的人。
鬼呀!
尽管不想提及这个字眼,这个字眼还是鬼魅一样猛然又激烈地出现在脑中,且越来越清晰。
灵真吓得整个人抱头睡倒,牙齿咬得咯咯响,浑身都在发抖。
李小愚猛踩刹车,打算就此掉头,可这时无论他怎么踩,车子还是往前,就好像是被那人给吸着走一样,车子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开始加速,直直朝那白衣人而去。
李小愚根本来不及反应,越是惊慌失措,越是手脚不听使唤,眨眼间就只看见那白衣人猛然回头,这人的眼睛……居然是金色的。
一片耀眼的金色。
接着是“嘭”的一声,车子将这人撞飞出去十米开外,这才终于停了下来。
李小愚手握方向盘,脚还踩在刹车上,就以这样的姿势愣了许久,才想起后座还有灵真,急忙回头去查看。
灵真吓得不轻,但仍不敢露出头来,只是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二哥,你……你把鬼撞死了啊?”
“不是鬼,是鬼,怎么可能能撞死?”李小愚自己给自己暗示鼓劲,松开安全带,下了车,冲灵真吩咐道:“你待在车上别动,我下车去看看。”
强忍着不适,李小愚走近那个躺倒在路边的白衣人。
那是个眉目清秀的年轻人,看着不会超过二十岁,穿着一身白衣白裤白袜白鞋,头发留的比自己还要长。
是个喝醉酒的摇滚乐手,大概。
李小愚这么想着,把手放在年轻人鼻下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