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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回答要让六七岁的小孩儿听懂还是有点困难的,小外甥连贺宣用的词汇都不理解,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向边庭看到贺宣对他小外甥说了几句俄语,之后他小外甥点点头,转身朝他走了过来,向边庭胳膊上挂着蛇,怕吓到小孩儿下意识把胳膊背到了身后。
贺宣小外甥朝他伸出一只白嫩嫩的小手,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了一句:“你好。”
向边庭捏住他的小手握了握,回了一句:“你好。”
小孩子的手捏起来确实软乎,跟果冻似的。
他盯着向边庭背过去的那条胳膊,视线追随着的Peter的脑袋,蛇头移到哪儿,他的眼睛就看到哪儿。他看了向边庭一眼,说了一句俄语。
向边庭下意识抬头看贺宣,贺宣说:“他问这蛇是不是你的。”
向边庭对小外甥点了点头。
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该说不愧是战斗民族的小朋友,这胆子是真大。而且看着真有种缩小版贺宣的既视感,表情酷酷的,眼神拽拽的。
向边庭抬头看了眼贺宣:“你外甥怎么会在这?他从……俄国过来的?”
贺宣嗯了声:“跟他爸妈来这边旅游的。”
向边庭有点想笑:“他们怎么挑国庆的时候来这边旅游啊。”
“专门挑的国庆,觉得人多热闹。”
“这也太想不开了。”向边庭看了眼贺宣的小外甥,有点疑惑,“不是旅游吗,他怎么住你家?”
“他妈生病了在医院,没时间照顾他,让我照看两天。”
“生病?”
“应该是有点水土不服。”
贺宣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个小外甥了,上一次见他还在穿开裆裤,当时他妈还在,他们回俄国去看望他爷爷。他爷爷还在的时候他跟他妈经常回俄国,现在他爷爷走了,他妈也走了,以前在俄国住过的那个家也几乎没再去过。
贺宣跟他这个俄罗斯堂姐也已经两三年没有见过了,这次他们来中国旅游顺道来这边探望他。他们在江州呆了两天,估计是水土不服,第一天他堂姐就上吐下泻生病了,现在在医院养病,她丈夫陪着,夫妻俩没精力照顾小孩,就把孩子送过来让他照看两天。
小外甥还直直地盯着Peter,贺宣走过来说了句:“你该回去睡觉了。”
小外甥转头看着他:“我可以摸那个吗?”
“不可以。”
小外甥嘴巴嘟了起来,贺宣才不管他嘟不嘟嘴卖不卖萌,直接把小孩儿抱了起来。
这画面有点萌,向边庭感觉贺宣外甥被他抱在怀里跟个人形挂件似的,显得很迷你。
贺宣把他外甥抱回了房间,往床上一放,被子一盖,象征性地在小孩儿胸口拍了两下。
他这个小外甥还是挺乖的,话也不多,胆子很大,不认生。其实他第一眼看见贺宣根本就不认得了,因为贺宣最后一
次见他的时候他还不记事儿,但这小孩儿在他家的这两天没哭没闹的,很让人省心。
“舅舅”这个中文称呼也是这两天他现教的,小孩儿很聪明,一教就会,上口也很快。
这小孩儿这两天唯一不懂事的就是刚才跑出来要水喝。
贺宣在他鼻尖上轻轻弹了一下:“你真能挑时间渴。”
他说的是中文,小孩儿听不懂,瞪大眼睛看着他。
“快睡觉。”贺宣用俄语说。
小外甥闭上了眼睛。
“Спокойнойночи.(晚安。)”贺宣捏了捏他的脸。
如果刚才小外甥没有跑出来,贺宣可能真的会照着向边庭脸上来一口,耳朵上也可能,反正能咬的地方他都想过了。他不管那是不是向边庭的玩笑话,刚才的情境下什么玩笑话都是虚的,他都当真。
但是这一切被打断了,短暂的靠近好像变成了一种试探,试探出了向边庭的本能反应——他没有反感,但明显有些错愕。
贺宣有时候也会想,要是能在最青春的那几年遇到向边庭,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顾忌这么多。
贺宣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门。向边庭还站在原地,Peter已经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气氛有点尴尬,现在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向边庭刚才的局促感又泛了上来,长这么大他几乎没有过这种时刻。
他想问贺宣刚才是不是在开玩笑,但是深究这个问题就好像在问贺宣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一样,这他也得要问得出口。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贺宣也看出了向边庭眼里的尴尬,他很少这样,平时都是很从容很大方的,说到底也还是个十九岁的男孩儿,性格再沉稳也不可能跟个历尽千帆的大人一样应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他要是很平静地消化了这一切那才不正常。
理性占了上风,贺宣暂且把这一页翻了过去。
当然,只是暂且,这一页日后还得再翻回去。
贺宣走进了厨房,问向边庭:“吃草莓吗?”
刚才的话题跳过了,向边庭松了口气,但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反正肯定不是高兴。
“这个季节就有草莓了?”向边庭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