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良镜面色如常,眸子里露出的是翘不见底的黑。 沈遇听到这话,神色一变,可到底素养极高,很快平复心中惊异,低声道:“督主这利诱可否定的过高了?” 躲在屏风后的妥欢也是神色一变——一个身份不明的奴婢,能够把沈遇引过来已是不易,竟然还提出以军事防略图为交易。这湛良镜也真是高看自己了。 湛良镜一笑,声音稍高:“拓欢啊,如此看来,沈大人似乎也未将你看的太重啊。” 沈遇一惊——她在这儿? 只见一人从屏风后缓缓走出,身穿甚是轻薄的侍卫服饰,腰佩长剑,高冠着发,面容俊秀非常,因着方才比武,额头还有细汗,鬓角的发也被打湿,仔细看着,脖颈处还有几道剑伤。 她受伤了。沈遇手指握紧——不过一个女子,要有怎样的苦衷,才会身入虎穴,女扮男装,跟在这“花面阎王”身边,甚至身上有伤也毫不在意。 而且她的眉眼,当真和妥欢无二般模样。 妥欢对着两人行了礼:“拓欢见过沈大人。” “拓欢?”沈遇追问道。 “是。”妥欢点头。 湛良镜接话道:“拓欢是本督给她取得名字,怎么?沈大人以为不可?” “不是。”沈遇紧紧看着妥欢,低声回道。 “拓欢,方才听到了吧。我本以为沈大人应当是看重你的,哪知道不过以几张图玩笑一句,他便不肯了。怕也不是真心啊。”湛良镜笑道。 沈遇紧皱眉头:“督主是玩笑话?” “自然是玩笑话。本督主要那军事防略图作甚?沈大人莫不是对本督有何误解?”湛良镜甚是戏谑的瞧着他。 沈遇只是皱眉,没有回话。 湛良镜笑意深深,又道:“拓欢啊,沈大人想要你,你想去吗?” 妥欢一下子跪在地上,正色道:“拓欢不愿意。” “沈大人说了,求要你不是为了私心,或许,你跟在沈大人身边,至少——”湛良镜拿起桌上的一把匕首,勾起妥欢的下巴,露出她脖颈处的几道血痕,笑道,“不会受皮肉苦啊。” 妥欢终于明白了湛良镜说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立马磕头道:“督主对拓欢的恩情如同再造,拓欢怎能认主他人!” 随后,又对沈遇真切道:“拓欢方才也听明白了,沈大人为的不过是奴婢这张同妥家女生的几分相似的脸,可是天下无奇不有,两个人生的相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拓欢终究不是你口中所言的妥家女,这张脸留着往后定然也会坏督主的事,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把它毁了——” 说着,竟是要反手拿走湛良镜手中的匕首,抽出匕首,要往脸上划去。 沈遇大惊,伸出手止住了她的动作:“不行!督主,快些让她住手!” 一手止住妥欢拔剑的手,一边回头看向喝茶一脸淡然的湛良镜,沈遇神色甚是难看,连忙道:“我不要你!我不要你了!” 这话一出,妥欢的动作即止,含着泪,怔怔问道:“沈大人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沈遇连忙点头。 “想来,方才沈大人所言也是对的。若是被他人知晓,我身边有一女子假扮男儿身,那时,怕也是个祸端。拓欢,你还是自尽吧。”湛良镜抬眸,挥手道。 沈遇一愣,身前的妥欢便立马把剑锋从脸上挪到脖子上,差点就要刺了进去。沈遇连忙以手握住剑锋,刺进皮肉中,疼痛不已,血珠瞬间沿着剑锋落下。 妥欢见此,不由一惊,微皱眉,忙止住了往前刺的动作——若她下手没轻重,再深上几寸,怕是这手就快废了。 沈遇忍着这份疼痛,连忙道:“沈遇绝不会说出去!” 湛良镜问道:“所言是真?” “绝无二话!” 湛良镜一个眼神,妥欢收了动作,跪的笔直,又向着沈遇弯腰行礼道:“多谢沈大人成全。” 沈遇捂住手掌的伤口,站起身,摆了摆手:“无事。无事。” “沈大人是个读圣贤书的君子,今日答应了我不会对人提起此事,应该是君子一诺抵千金了。”湛良镜戏谑一笑,说道。 沈遇脸色因着伤口,有些苍白:“自然。今日是沈遇自讨无趣,答应督主不会乱说我也记得。沈遇这就告辞了。” “慢走,不送了。”湛良镜也未起身,稍抬了手笑道。 沈遇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妥欢,微皱了眉,捂住手中伤口,便走了出去。 人已走了,只听湛良镜说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