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出奇,甚是如夜间寒潭映出的一颗星辰。却深得很,瞧不见底。 两人距离很近,看着他的眼,妥欢心跳骤快。 突然,一支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在妥欢的眼睛,从左眼移到右眼,又从右眼移到左眼,最终定在她的眉间。 妥欢的眸子随着这手指微动,犹如一只家猫般乖巧,手指停了,眸子也往上看去。反应过来,这才直视着身前人的眼,微微皱眉问道:“督主...这是何意?” “杀人诛心,你懂。投机取巧,也会。两分的狠劲,三分的运气,四分的胆量,却还缺一分。” “......缺一分什么?” 眼前的指尖缓缓收了回去,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也放开了,妥欢立马站直了。 湛良镜却又侧卧了回去,将书卷覆在自己口鼻处,只露出一双微咪的眼,深不见底。他轻声道:“本督点你痒痛之穴,命你不动身形研磨。为的,便是你缺的这一分。” 为了我缺的这一分?妥欢更是糊涂了,想了想,问道:“督主若是嫌弃妥欢愚笨,可否说的明白些?妥欢必然增进......” 却见湛良镜闭上眼,闷声道:“本督累了。小憩会儿,你出去罢。” 妥欢不由哑言,只得缓步走到门前,正要关上门时,却听到湛良镜的声音:“从明日开始,自己寻着长今练武。” 妥欢一愣。 “还不出去?莫不是还想被本督点几指?”湛良镜幽幽说道。 “妥欢告退!”妥欢立马冲了出去,关上门。 见人已早,湛良镜闭眼,唇角勾起一丝狐狸般的笑。 “不错——至少懂的自保。” —————————— —————————— 关上门,妥欢顿了顿迈出去的脚步,随后又迈了回来,蹲在门前。一边想着湛良镜口中说的“缺的一分”到底是什么,另一边向着他方才说的要自己寻长今练武。 想了想:莫不是湛良镜真要教导自己了? 神思突然停下,脑海中浮现的是三年前笑的明媚的面容。 小丫头指着楼阁处的一抹身影,轻言道:“姐姐,你瞧,那个便是救我的恩人。若不是他,我不会活到现在......” 那时瞧着她满身的伤痕,妥欢说她傻,她还是笑:“不傻。无论沙坻是个什么地方,他不走,我就偏要呆在这儿。千般万般,只他一笑,我便如同今生从未尝过世间百苦。” 妥欢捂住眼——真是个傻丫头。 想起那个雨夜,自己用一个丫头的死和用她的一颗毫无私心付出的心意作为赌注换得的生机,轻松又难得。这几年来,妥欢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那夜,自己割了周门头颅,手拿乙子杀腰牌。暗卫见此,不知所措下,把她带回沙坻关了起来。关了一夜后,暗卫带来了上主的令——丁子杀妥欢越级得胜,晋升乙子杀。 可到现在,妥欢却觉得,那夜,到底是周门糊涂入了自己的圈套,还是他心灰意冷故意背过了身没有看见自己举起石头的手? 若是如此,自己多卑鄙...... 蓦然,她的耳边又响起阿娘在火海中凄厉的声音:“我要你向着这沾满生母之血的灵牌发誓,今生定要如我所愿,九死无悔。。若背离誓言,生母九泉之下魂灵不安,此生所爱不能,所思不得,永失无得!” 她挪开手,露出一双暗淡的眸子——无论如何,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杀了周门,她并不觉得愧疚。或许是因为在沙坻看多了杀人被杀的戏码,自己的双手也早就不干净了,对待刀剑无眼满手血腥麻木了,又或是只是觉着那小丫头甚是傻,傻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却为了周门的私心而死。 看着自己这双白皙修长的双手,妥欢眼眸深深寒意——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