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半敞的窗间翻身而入,随之而来的月光勾勒出窗下纤细的影子。 “你怎么不点灯?“裴苍炎拂袖一挥,桌上的烛火应声而亮,映出了少女坐在桌边的侧影。 聂桑枝一动不动像是丢了魂,听了他的话也只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看转向一处。裴苍炎跟着她看去,目光落在桌上一张薄薄的信纸上。 纸张上留下了翻看多次的微微皱痕,被毫不留情地又一次展开。裴苍炎不过三两眼扫完了全部,明白了她这幅失魂落魄模样的由来。 “你那师兄妹,不见了?” “时秋不是我师妹,是师侄。”聂桑枝仰头看向斜靠着桌边的少年,几乎用祈求的语气问,“你那天真的没有见到他们吗?” 微弱的光线难掩她杏眼中的希翼,眸底的雾气随着话音浮现,一点点浸湿长睫,凝结成型。 裴苍炎换了一个倚靠的姿势:“若我说没有,你是不是要就要哭出来了?” 聂桑枝这会儿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被嘲笑了,胡乱擦了把脸,又抬起头:“真的没有吗?” 裴苍炎被灼热的视线盯得烦躁,无意识地转过脸看向窗外,下一刻又被自己的欲盖弥彰气笑了,额前的碎发被大手一把捋到脑后,露出底下同样灼热的黑眸。 他直勾勾盯着她:“我看到了,你可满意?” 聂桑枝急急追问:“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不知。“他冷淡地道,“我只看了他们一眼,就只顾着喊着我名字,生死未卜的你了。” 聂桑枝差点被这句话呛到,掩饰性地喝了口水,指尖攥紧茶杯说不出话来。 虽然她喊了裴苍炎的名字是事实,可为何从他口中说出来那么怪呢? 聂桑枝隐隐感觉自己的脸都烧红了起来,手指不知觉遮住了两颊,偏偏眼前的少年没有揭过这茬的意思,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眼神在夜色中发亮。 “聂桑枝,你在想什么?” 他拉开她的手,用自己的手贴上了柔软的脸颊:“还挺烫的。” 这个动作立刻勾起了聂桑枝遥远的记忆。 一样的夜晚,一样的月光,她的手和他的脸,和此刻一样紧紧想贴。 真要命。 聂桑枝在他的手下侧过头,连忙念了一段清心咒,呼出了胸口的浊气。 “我在想,”她正色道,“他们究竟会去哪里?” 从裴苍炎口中,聂桑枝补全了那天的信息。岳阳和时秋幸运地避开了要害,最多受了轻伤,凭借修士的身体素质,一两天就能好全。 在伤好或者没好之前,这两人必定找过她,一路找到了仙人村吃了闭门羹,那之后的行踪就成了谜。 如果他们留在山上继续找她,多多少少也会弄出点动静,不会在她后来离开村子,以及让吱吱翻山寻找时毫无发现。 退一步说,就算有裴苍炎这个意外因素加入,意外都发生在她身上了,也不会影响到他们俩。 可是如果他们离开了那座山,之后为何既没有回天和宗,也没有和叶徊汇合? 尤其是后者,按照岳阳的性子十有八九会去找他的好师兄,叶徊信中也说了他们俩约定了日子见面,时间就在两日前,可他一直等到现在都看不到人影。 岳阳绝不是轻易爽约的人,尤其对他的叶徊师兄,所以他必然被什么绊住了脱不了身。在时秋很可能与他同行的情况下,能同时困住他们俩人的一定不是泛泛之辈。 聂桑枝想到这里,试探地看向裴苍炎:“会是魔修吗?” 裴苍炎摇了摇头:“自从长信宫一战后,那群人死得死逃得逃,连我都打探不到他们的踪迹,况且他们的领头……” 那女人就算活了下来,眼下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而已,他有自信她不会这么快恢复。 “总之,往别的方向猜吧。”裴苍炎没有细说下去,给了少女一个意会的眼神。 “那会是什么?异兽吗?”聂桑枝纳闷道,“什么异兽能同时控制他们俩?” 岳阳和时秋可是双控,就算打不过也没道理躲不过,就算失手也不能两个同时失手。 等等,同时失手……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聂桑枝却没有来得及捕捉,一时间尽是懊恼。扫过桌上的信,她抓起笔将整理出来的情况统统写了下来,沿着窗门的间隙将回信的白鸽抛了出去。 循着白鸽飞去的方向,聂桑枝在心中祈祷,既然她没什么头绪,只能指望主角光环了。 耳边传来声音:“给谁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