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人,没有一个人。 然凝萱总是能听到那人的脚步声,就像,就像是影子,悄无声息地跟身后的一双眼睛。 抱紧怀里的坛酒,凝萱攥紧手心,回了悦塞客栈。 “真的没问题吗?” 易寒望着她手里的酒,讪讪然道。 “没事的,他看不见,暂时也离不开人,再者,在这垠城,他能到哪儿去?” 凝萱摇了摇头。 其实在那玉石行当,当他们在一言一语惊叹与那师父的鉴玉之功时,她想到的是,那日在破庙,易寒紧盯着苏禹唤那块玉,淡淡的说,那是独山玉种。 所以,他们的家主,是个藏玉大家,还是个购玉商人? 凝萱看向易寒,见其凝神间正盯着那木木作响的门,警觉的神情。 “怎么了吗?” 凝萱问了句。 “没事。” 易寒又瞧向她,闪过一丝讶异。 他总神神叨叨的,凝萱才想说,别怀疑她,耳边一热,凝萱感觉到温热凑近,易寒低哑声音自她头顶传来,下一刻,一双手已将她的口鼻捂住。 “别出声。” 灵泽窝在易寒脚边,此时被前者示意,抬起爪子,从身后的窗台轻轻跃了出去,凝萱忍住呼吸,却仍在他冰凉的指缝中闻到一股异样的香气。 凝萱抬眼间,已被他拽住蹲下,缕缕轻烟自上而下缓缓流入。 “啊——” 忽得,伴随着门外一声尖叫,易寒猝得起身,凝目察觉方向,匕首射出,又是几声惨呼,传来声闷重的倒地声。 易寒打开门,脚步轻缓。 “易寒。” 凝萱叫了声,起身想说什么,却是感觉天旋地转,眼皮累乏,昏沉着扶住木桌,开口的力气也没有。 易寒没有在外对那人动手,却是将其带了进来,匕首刺入其胸前,一招毙命。 “他是……” 凝萱看其死状的视线收回,吐出两个字。 她究竟有什么益处,值得这些人如此穷追不舍? 易寒蹙眉,来到窗前,掐下几片已发出嫩芽的薄荷叶,递给凝萱, “吃下。” 凝萱看了眼时辰,离午时三刻也不差多久了,她要维持精神,去见二姐。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扯断,易寒已将那人小臂处外衫划开一道大口,斑驳血痕的麦色肌肤上,似印章般的红黑相间的图标,字迹模糊,像是数字一样的编号。 “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 凝萱吓了一跳,怎么,怎么可能是官府的人?她们与官府并无牵扯! “这,这东西能不能看出是哪级哪县的府衙之人?” 凝萱急道,在这垠城,除了上次佟府假兵器之事,她根本没有与官府打过交道,难道…… 易寒看向凝萱,仿佛在问,她是不是认识这人? “我二姐的未来夫婿,是本州郡守之子,或许能调动这些……” 除非佟府那无根无据的猜测,她只能想到这些。 凝萱看了眼易寒。 “你这里有书吗?” …… 午后,南郊,丰水亭。 凝萱过来的时候,一顶显眼高轿停在池边,传说这石亭为风水宝地,是命卜算卦之人长居之所,又是月初刚过,来上香焚祭的人不少,亭周各处留存不少黑烟碎尘。 卫府轿夫是认识凝萱的。 “三小姐,二小姐在那边等您!” 凝萱点了点头,瞧过去。只见一绿衣女子,头挽单髻,青纱入眼,与身后水波融为一体,正掩面对上凝萱投去的目光。 凝萱不紧不慢走过去,两道美人风线,在这略显荒芜的清风冷水处,实在有些好看,但远处站立的为数不多的家丁,却又是不禁为这俩捏了把汗,生怕两人厮打起来。 “多日不见,三妹可好呀!” 允荷的声线依旧是甜腻渗人,休说是男人,就是女人,也能酥软得摆倒在其石榴裙下。 “二姐说呢!” 凝萱笑了笑,自上次回门争执,又是时跨几月,可二人自小起,就是这般分分合合,同住一府,再不满也要撑着脸应对。 “不过我看二姐风采依旧,艳丽照人,果真是,卫府如何不说,也挡不了二姐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