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症结不仅仅在于武明华。 与唐锦宏在火锅店门口告别的时候,路上的雪已有半尺深,飘飘洒洒还没有停的意思。 大概有人退票,桑晓幸运的刷出一张回z市的机票,时间就在晚上。怕堵车误了飞机,桑晓回酒店拿了行李就直奔机场。 地铁里的广播正实时播报着大雪导致的路面交通堵塞情况,桑晓眼睛盯着屏幕,思绪已然飘到千里之外。 答应这顿饭的时候,桑晓就知道不可避免的要谈到唐礼昀。 原来唐礼昀现在在G市一家投资银行工作。从唐锦宏骄傲又无奈的描述中,桑晓猜测唐礼昀至今还是一个人。 是因为忙碌吗? 是吧。 应该是的。 像他这样从学生时起就光芒环绕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喜欢? 桑晓拉着行李刚出地铁,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唐锦宏的号码。 “喂,叔叔?”桑晓接起来。 电话那头回应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请问你是机主亲属吗……他摔倒了,脑出血,情况很危急,麻烦你尽快到人民医院来一下。” 大雪之下天地之间一片空白。 桑晓的脑袋也跟着空白了三秒,然后拉着行李,调转脚步。 一个小时后,满身是泥的桑晓出现在手术室门口。 女大夫上下打量着来人,目光在她沾着黑灰色冰碴的漆盖上停留了几秒。 “你是患者什么人?” 桑晓正喘着粗气,愣了一下,答:“我是他女儿。” 女大夫轻点了下头,语速飞快又不带感情的交待了病情,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手术知情同意书。 桑晓脑袋一直都是懵的,大夫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只抓住了一个“不能再担耽搁,需要尽快做手术”。 手上都是泥水,她用围巾三两下擦掉后接过来单薄的纸张。 冻得通红的手指不听使唤,桑晓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着写下凌乱的签名。 女大夫转身走了,手术室的灯亮。 等大门紧闭的手术门口只剩下桑晓一人时,她才发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下雪堵车,出了地铁后的这段路桑晓是跑过来的。摔倒了多少次已经记不清,浑身上下都是冰碴泥水,米黄色羽绒服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雪水融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在她的鞋边形成一小滩水渍。 桑晓掏出纸巾擦干净,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又掏出纸巾随意擦了擦身上的羽绒服。 护士将唐锦宏的随身物品送了过来,围巾、手机、老花镜…… 桑晓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唐锦宏那张刻着皱纹的宽厚面庞,还有那句带着笑意的“死了也无憾了”。 她拿出手机打给武明华。 电话接通的一瞬,眼泪差点掉出来。 “什么事?”武明华的声音听着比大夫的陈述更没有感情。 桑晓眼眶热度骤凉。 “唐叔叔摔倒了,”她稳了稳情绪:“脑出血,现在人在医院里。” “你怎么知道的?” “他约我吃饭,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我的,医院就联系了我。” 那边没了声音。 过了许久,才问:“严重吗?” “不知道,正在手术。”桑晓老实回答。 那边又沉默了。 桑晓失了耐心,问:“您什么时候过来?” “我这边很忙,银行每年这个时候都这样,你知道的。” 桑晓知道。 不仅这个时候,她什么时候都很忙。 “再说,这个时候也不好买票。”武明华补充。 “妈,唐叔叔现在很需要……” 桑晓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手术结束了通知我。” 桑晓没再多言,以她对武明华的了解,无论她说什么都没用,只答了一个“好”字。 手术室门上的红灯无情的亮着,她怔怔望了一会儿后才继续打下一个电话。握着手机的指尖冰冷,滑动着寻找那个被放到通讯录最下面的名字。 按下通话键后是悠长的等待音。 独自站在手术室门口的桑晓第一次体验这种心情。 希望接通,又不希望接通。 焦灼不安地等待着,像犯了错的人无助地等着末日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