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朝阳门外。 一夜豪雨,将飘浮在空气中的浮尘一下洗净。 京城内外显得异常的干净,空气也格外清新。 张缙彦、孙之獬等上千个先降顺再降清的官员缙绅已经齐聚朝阳门外,站了黑压压一大片。 奴仆家丁则忙着洒扫街道。 孙之獬发现城门外的官道上还有两个小水洼,便立刻叫来孙府的管家,让他带着府奴仆找来煤渣填平水洼。 “圣上即将亲率王师返京,此乃是天大喜事。” “我等留守京师之官员缙绅,必须以一等崭新之面貌迎接圣驾的归来,如此方不负国朝养士三百年之洪恩。” 孙之獬的这番宏论瞬间迎来大量附和。 不得不说,这些官员缙绅是真不要脸。 先降顺再降清到了他们嘴里居然变成了留守。 忘恩负义、变节叛国到了他们这里就成了忍辱负重,替大明留守京师,这跟三百年后汪某人的曲线救国也是有得一拼。 “红绸布!”张缙彦忽然一拍双手说道。 “圣上返京这么大的喜事,必须有红绸。” “对对对,若非张部堂提醒险些坏了大事。” 孙之獬当即回头对城门两侧的官员缙绅说:“诸位,赶紧让你们的管家带人回府去取红绸,将各家府库内的红绸全部搬来。” 张缙彦道:“非常时期,还望诸位康慨解囊。” 在场的官员缙绅没奈何,只能让管家带人回府去取。 孙之獬一扭头又看到了城门左侧那巨大的城垣豁口,便有些遗憾的说:“可惜时间太仓促,不然真应该把这个城垣缺口也修复如故。” 正说话间,孟学礼骑着一匹高头大以从朝阳门中出来。 在孟学礼的身后,则跟随着姚启圣、于成龙等数百举子。 “孟给谏。”张缙彦、孙之獬还有不少自认有头有脸的贰臣赶紧迎上前,一脸谄媚的跟孟学礼打招呼。 这些贰臣虽然不要脸,但是并不傻。 这里这么多官员缙绅,肯定不会受清算的就只有孟学礼还有他的举子营,因为他是奉了圣上密旨打入建奴的密谍。 孟学礼属于有功之臣,他要是肯在圣上面前替他们美言几句,他们大概率就可以免受清算,甚至于还有可能官复原职。 是的没错,这些贰臣还在梦想着官复原职。 比如说张缙彦,他在降顺之前就是大明的兵部尚书。 他还打听到了,南京的兵部尚书一职都还是空缺的,自从有东林党背景的前任兵部尚书吕大器致仕之后,兵部尚书一职就一直空缺。 所以,如果孟学礼能够替他美言几句,圣上一高兴没准就让官复原职了,毕竟他在甲申国难前干得还行,圣上对他基本也还算满意。 当然,给孟学礼的重礼昨天晚上就已经送到了孟府。 跟张缙彦同样心思也同样聪明的贰臣,并不在少数。 看着张缙彦、孙之獬这些曾经的高官在自己的马前伏低做小,奉迎拍马,孟学礼心下真是得意极了,这种感觉真特么好。 不过,更让孟学礼欢喜的则是财帛女子。 昨晚,他至少收了价值上百万两的财帛外加十几个美貌女子,其中甚至还有秦淮名妓顾横波,是太常寺少卿龚鼎孳所赠。 被奉承多了,孟学礼便也有些忘乎所以。 觉得自己真能决定这些贰臣的生死荣辱。 “诸位放心。”孟学礼鼻孔朝天,一脸傲然的说道,“你们携家仆举义,协助举子营镇压京师,阖城搜捕城中满人之功绩,本给谏会如实奏陈圣上御前,圣上也定然会有嘉奖,当今圣上乃是古今罕有之仁君,东林党人那般倒行逆施,圣上也只是诛除首恶,所以诸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徐给谏所言极是,当今圣上乃是旷世仁君,定然不会与我等凡夫俗子一般见识。”众贰臣纷纷附和。 这边正恭维孟学礼呢,那边有举子飞奔来报。 “孟给谏,天兵至矣,圣上率大明天兵至矣!” “圣驾快到朝阳门了。”孟学礼一正脸色又道,“诸位请按官阶排好队,莫要乱了礼数次序,君前失仪。” 孟学礼说这话的时候,浑然忘了他不过是个七品给事中,若真按照官阶,只怕是要站在几千贰臣的最末,又哪有资格站在头一个? 但是孟学礼愣是站了第一个,还骑着高头大马。 过了片刻,大队骑兵便风驰电掣般冲到了朝阳门外。 为首的士子身穿襕衫,赫然就是密侦科都给事中张煌言。 孟学礼当即策马上前,向着张煌言拱手作揖道:“玄着兄别来无恙乎?” 然后张煌言却只是冷冷的扫了孟学礼一眼,竟没有回礼,然后径直带着骑兵冲进了朝阳门。 “呃?”孟学礼的一张脸当即涨成猪肝色。 张缙彦、孙之獬、龚鼎孳等也是面面相觑。 这又是什么情况?别是让孟学礼这孙子骗了吧? 再说张煌言,带着骑兵进城之后迅速控制住了各处要道。 很快,各处街口还有城头上便已经标枪般插满明军将士。 紧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