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慈炯带着斥候骑兵回到彰义门外时,夏完淳已经初步打扫完了战场,被建奴遗弃的战马全部归拢,负伤的将士也已经得到救治。 阵亡的将士则被整整齐齐的摆到了一起。 汉城一战,明军算是真正的打出了威风。 但是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惨重,真是尸相枕籍。 “禀定王。”夏完淳上前神情沉重的报告道,“此战共伤亡一千九百余人,其中九百余人阵亡,另有一百余人重伤垂危,估计撑不过今晚。” 朱慈炯闻言便长叹了一声,这个伤亡属实有些惨。 其实建奴的伤亡也差不多,真正毙命的也不足千人。 剩下两千多人都只是负伤,有些建奴的伤势并不重,相当于是被活捉了。 然而由于最终是明军获胜,而且明军也是死伤惨重,所以等待这些建奴伤兵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都被集中起来砍头。 两千多个建奴都被砍了头,鼠尾则被割下收集起来。 汉城因为离南京实在太远,把人头带回去早就腐烂,所以朱慈炯就决定割下建奴的鼠尾充当首级,顶多就是解释几句,料想内务府也不会不认。 “阵亡的将士要分开火化,再将他们的骨灰带回去。” “重伤的将士要尽量抢救,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救。” “是。”夏完淳肃然应诺道,“臣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正说话间,李?过来禀报说:“定王,我父王携朝中百官来向你请罪来了。” 朱慈炯回头看,果然看到原本紧闭的彰义门已经打开,随即朝鲜王的仪仗就从彰义门中开了出来,红罗伞下是一乘肩舆。 肩舆上坐着的肯定就是朝鲜国王李倧。 在肩舆后面跟着一大群官员,将近有上百人。 朱慈炯便示意夏完淳搬过来一只马鞍,然后端正坐好。 朱慈炯由于受到崇祯的影响,也是十分讨厌繁文褥节,但此刻另当别论。 因为此刻他朱慈炯代表的并非他自己,而是代表大明,大明的国格不允许他随意,而是必须摆出大国威严,朝鲜毕竟是犯了错的。 夏完淳见状便也率领未受伤的将士肃立在朱慈炯身后。 李倧乘坐的肩舆逐渐的接近,将近五十步时,李倧便看到了坐在马鞍上的朱慈炯,当即示意内侍放下肩舆。 李倧挣扎着从肩舆上站起身。 然而才往前迈了一步,便险些摔地上。 此间可以看出,李倧的身体状况是真的很差。 最后李倧只能够由两个内侍搀扶着来到朱慈炯的跟前。 朱慈炯端坐在马鞍上没有动,只是面无表情盯着李倧。 李倧便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上,喘息着请罪道:“罪臣朝鲜王李倧,携国中臣工叩见大明定王殿下,并恭请大明皇帝陛下金安。” 李倧身后的文武百官也跟着跪倒一片。 在朝鲜的文武百官中,有不少仍心向大明的,但是畏惧建奴兵锋的大臣更多,但是刚才在彰义门城头看过明军与清军之间的厮杀,这些大臣就纷纷转变立场,转而支持脱离建奴的控制,重归大明属国之列。 在这些文官武将看来,当大明属国显然更好。 毕竟之前他们已经当了近三百年的大明属国,大明一直都没有苛待朝鲜君臣,每次派使节去朝贡,大明皇帝给的赏赐比他们的贡品更多,壬辰倭乱的时候还出兵帮朝鲜,所以当大明的藩属国真是有赚不赔。 反之,满清就有些需索无度。 不光是要朝鲜每年缴纳钱粮,甚至还要调兵。 所以,当大明藩属显然要比当满清藩属更好。 只不过这次,朝鲜君臣却打错了主意,大错特错。 朱慈炯向着南京方向遥遥的一揖应道:“圣躬安。” 李倧又向朱慈炯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跪坐起身。 朱慈炯这才黑着脸沉声喝道:“有上谕,朝鲜王李倧,你可知罪?” 李倧和身后的文武百官赶紧又跪伏于地,惶然回应道:“李倧知罪,罪臣不该屈服于建奴淫威之下,做出有辱大明尊严、有失朝鲜国格的愚蠢行径,惟望大明皇帝陛下看在我朝鲜国凡两百七十余年,始终侍奉大明以宗主国、从不敢有丝毫逾矩之份上,宽宥我朝鲜君臣一时湖涂所犯之错误,则我朝鲜君臣感激不尽。” 朱慈炯冷然道:“与建奴所签之盟书何在?” 李倧招了招手,便有一个内侍将盟书呈上。 朱慈炯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建奴与朝鲜之间签订的盟书,分别以汉、满以及朝鲜文书写一遍,并且盖有黄台吉的宝玺以及李倧的印信。 朱慈炯看完盟书之后,又将之归还给李倧。 李倧当即命领议政金瑬点火,将盟书焚烧掉。 烧掉盟书之后,李倧又命内侍取来一袭貂裘。 “此裘乃建奴伪帝黄台吉所赐,今一并焚之。” 李倧说完又命内侍点了一把火,将貂裘也给烧掉。 再接下来,就是重新签订盟书,但是朱慈炯没有带崇祯的皇帝宝玺,所以这份盟书得先带回南京盖上崇祯的宝玺,然后再专门派人送回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