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胁朕?”崇祯笑道,“你是想说,公道不是在人心,而在你们东林党,江南百姓也只会相信你们东林党,是吗?” “臣说的并非这意思。”袁彭年哂然说道。 “但如果圣上非要这么理解,臣也是百口莫辩。” “还挺警觉,说话滴水不漏。”崇祯笑笑,又对车厢外说道,“去钞库街。” 御辇拐了个弯,从太平门街拐上了钞库街,行驶约半个时辰,车厢外面便响起高起潜的声音:“万岁爷,到地头了。” 崇祯便说道:“把帘子掀开。” 高起潜当即将御辇一侧的纱帘掀开。 崇祯指着街边一处建筑对袁彭年说:“袁彭年你看这是哪里?” “清源茶楼?”袁彭年笑了笑说道,“圣上该不会是想请臣来这喝茶吧?” “请你喝茶?”崇祯哂然一笑又道,“你再看看那位说书先生,认识吗?” “这不就是柳麻子柳敬亭么?”袁彭年道,“圣上喜欢听说书?那可找对人了,柳麻子说评书那是一绝。” 崇祯淡然道:“你再听听他在说什么?” 袁彭年略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侧耳凝神细听,虽然隔得稍微有些远,但是仍可以隐约听清楚柳敬亭清亮的声音。 “……却说这袁家乃是淮安官宦世家。” “其父袁中道与伯父袁宗道、袁宏道并称为三袁,颇有文名。” 听到这一句,袁彭年顿时间眉头一皱,并称三袁?官宦世家?关键这三袁的名字与他袁彭年的父亲及两位伯父一般无二!柳敬亭这是要做甚? 只听柳敬亭又接着说道:“且说建奴大军围攻山阳,因为久攻不下且死伤惨重,因而建奴十王闷闷不乐,袁彭年当即上前献计曰:禀十王,奴才有一计,山阳城唾手可得!城中妇女财货尽为十王及大清所有!” “啊这?”袁彭年脸色大变。 再听时,只见茶楼中已经是骂声一片。 “汉奸,原来这袁彭年是个汉奸国贼!” “入娘贼,等下次再撞见时,非拿臭鸡蛋砸他!” “妈妈的,这狗汉奸太坏了,回头非骂他一顿!” 一霎那间,茶楼内外听说书的贩夫走卒、升斗小民甚至青皮混混都是义愤填赝,如果袁彭年这个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铁定挨顿打。 袁彭年气得脸色铁青,道:“圣上此是何意?” “柳敬亭仅只是开始。”崇祯冷酷的说道,“再接下来,整个南京甚至整个江南的说书先生都会在各个城市的茶楼、码头及大街小巷说同样的评书。” “评书的内容也是一样的,都是袁彭年助建奴攻打山阳。” “不过最后因为吃了败仗,落个被建奴阉割送进宫的下场。” “朕相信,江南百姓听完之后会对你以及袁家有个重新评判。” “朱由检!你这个昏君!”袁彭年当下也不再掩饰,忿然道,“你如此处心积虑的败坏我公安袁家名声,配当人君吗?” “那你弑君谋逆,配为人臣吗?” 崇祯冷笑一声道:“朕这么做,只是想要让你明白,不只你们东林党会引领民意,纵然你们东林党在江南深耕厚植四十年,朕也有能力在一夕之间瓦解掉你们对民意的操控,只一段简简单单的说评书,足矣。” “朱由检,总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下作而付出代价。” 说此一顿,袁彭年又道:“更何况你能骗得了这些愚夫愚妇,却骗不了江南士林,江南的缙绅士子可没那么容易受你蒙骗。” 崇祯哂然一笑,又说道:“高伴伴,去通济街。” 高起潜当即便放下纱帘,又驾车往通济街而来。 大约两刻钟后,高起潜又隔着帘说:“圣上,已经到地头了。” 待高起潜把纱帘卷起来,崇祯又指着前方灯光下的楼房说道:“袁彭年你再看这。” 袁彭年顺着崇祯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到了一栋两层的楼房,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里头却是灯火通明。 有不少人正在进进出出。 看着一副很忙碌的样子。 崇祯指了指门楣,说道:“你看门楣。” 袁彭年目光上移,落在一楼的门楣上,只见上面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牌匾上写着“皇明时报”四个篆体字。 “皇明时报?”袁彭年不禁念出声来。 “对,皇明时报。”崇祯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袁彭年自然是不知道,只能沉默以对,问就显得他很没有见识。 “谅你也不知道。”崇祯道,“朕就与你直说吧,这是一种报纸,上面不仅有科举考试的八股时文,还有闺阁名媛喜欢的诗词歌赋,更有贩夫走卒和升斗小民喜闻乐见的奇闻秩事及鬼怪狐仙,当然肯定也有朝廷发布的公告。” “啊?”袁彭年瞬间就意识到报纸的厉害之处。 这样的一份报纸,可比士子之间的口口相传厉害多了。 不过随即又心说,如此这般一份邸报,定然价值不菲。 这样的话问题就不大,因为价格昂贵,邸报的接触面也就有限。 尤其是只要出了南京,乡